看高升是真的没生气,林香久也是个爽利人,立即放松下来笑了起来,直到这时她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里竟然握着高升递过来的,蓝色和灰色大方格子的手帕。
那手帕叠得方方正正的,有一面已经微湿——显然是刚才她擦汗的时候,被她的汗浸湿的。
这一下子林香久就尴尬了,还回去吧,手帕已经用脏了,拿着吧,又好象不太合适。
屋子里忽然就沉默下来。
“勇勇和二子可真可爱,看着老大好像很懂事的样子。”高升打个圆场,试图转移林香久的注意力。
说起两个孩子,林香久尴尬的情绪缓和了些,她笑道:“是啊,我累死累活的,就是为了他俩,就算日子过得再苦,也要把这两孩子培养出来。”
她忽然爽朗地一笑,端起酒杯:“高部长说得不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就不说这些了,我给高部长陪罪,先喝一杯。”
高升端起了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连被奉为罗布村家庭楷模的林家,也不例外。
林老太听说儿子发了威,把邢成他爹给赶走了,心里放心不少,虽然还是气得不行,好歹被稳在炕头上,不再拿着棍子要亲自动手了。
人老了就爱操心,老太太刚刚坐下来没多久,喝了杯水缓过气来,就又开始操闲心了。
“这以后该咋称呼呢?”老太太愁得厉害,皱着眉头:“弟弟将来要娶哥哥的妹妹,这哥哥又找了弟弟的姐姐,嗯,子维以前叫铁军哥,以后就得叫姐夫,这个没问题,娇娇就比较为难了,以前她管铁宁叫姐姐,以后铁宁得反过来叫她嫂子,然后帝家那两兄妹的辈份是怎么算的来着,铁军的自家妹子变成了媳妇的弟媳妇,自家媳妇是妹夫的姐姐……”
林子依和白如意啼笑皆非,林子依被这一大堆的亲戚关系绕得头疼,嗔道:“奶奶,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咋还把娇娇也编排上了呢。”
林老太瘪着没牙的嘴,冲她摆了摆手:“别瞎打岔,我这儿算着呢,帝家的闺女……”
这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热心的,酷爱保媒拉纤,现如今老了,新社会又提倡婚姻自主,自由恋爱,她的一身本事无处施展,但那种敏锐的职业习惯倒还在。
这本领用不到别人身上,好在自家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么,林老太成天操心的,就是孙子和孙女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