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嘭咚”一声合上,喜儿将木盘还给了厨房,走回了屋子,黑空一轮皎月高悬,同屋的小玲正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盘问她情况。
“什么,你就进去送了盏茶,什么话都没跟王爷讲?”
窗外洒进的月光,照得小玲的眼珠子浑圆,看上去极为吓人。
喜儿“嗯”了声,低下了头。
“小玲姐,看样子我是走定了。其实回来的路上,我也想开了,大不了就收拾走人,天大地大,离开总会有个归宿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喜儿心里头很没底。
她从未想象过一墙之隔外的世界是如何,那是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你傻啊,王爷家大业大,你同他开口,他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就算看在他亡妻的份上,他也会给你几分好处。可像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到哪儿捞便宜去?”
于是,在小玲的指责和一声长长的叹息中,喜儿将脑袋埋的更低了。
“其实,我今儿也本打算去跟他说的。谁知道一进屋里,我还没讲呢,他就全看破了。”
“那是你人傻,不会来事儿。”一手指头恨铁不成钢地戳在喜儿脑门上,小玲本打算和着被子睡下去的。
可喜儿又开口嘟囔着:“王爷似乎病的有点严重,他要我给她上药,我见他肩上有伤口。”
听到这话,小玲迅速起身,与喜儿对面坐着,端详着面前的小丫头许久,才开口。
“你怕是不晓得,王爷这回对外说是染了风寒歇息在家,实则啊,你靠过来点。”
小玲大喜儿好几岁,就连个头身板儿都比她高上一大截,说话做事精明利害,也挺会为自己做打算,是喜儿这等望尘莫及的。
她将脑袋探过去,就听见小玲在自己耳边小声呼着气,弄得她极为痒痒。
“王爷前段日子外出吃饭,遭人暗算了。你说他身上那伤啊,应该是被箭所中伤的。”
黑漆漆的屋子里,喜儿怔怔地睁着双眼睛,小小张了张嘴。
“你信我的没错,那日王爷后背上全是血被人抬进了府里,他当时穿的那身衣裳,还是阿升叫我们几个给烧干净的呢。后来阿升找上我们几个,叫我们千万别将这事儿对外人说,一个字也不行。”
届时已是到了深夜,连寒蝉的声儿都不复听见。喜儿躺在床榻上,不禁将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
她没有一点睡意,就听见周遭空寂,很快便传来了身侧小玲的呼噜声。
她对着窗外的月光伸出了那只被他握过的手,当时手背上火辣辣的温度如今以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微微的酥麻感。
她试着用另一只手覆了上去,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月光下摆放着的,只是她的一双,平淡无奇的手,像极了她一如既往,平淡无奇的生活。
十二岁那年,她被妓/院里一贫如洗的母亲卖给了陶家,临别前母亲什么都没留给她,哪怕一个不舍的眼神。
她在陶家呆过的那些年,因为跟在大小姐后面而衣食无忧。相较于曾经困顿的生活,那种吃得好穿得体面的富足,并不能抵消寄人篱下受人指唤的辛酸与窘迫。
她很快便跟在陶滢后头,学得跟她一样的木讷呆板,做事说话不由心,像是只被/操控的傀儡。
陶家的覆灭带给她的,从来都不是主子小姐离去的悲痛,就像是曾经母亲将她抛弃时的无情,她有的,只是对于自己往后日子该何去何从的无助和迷茫。
而今日一见沈知轩,她忽然在这种灰蒙蒙的日子里,触发出一丝异样的感受。
她还未能去深究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双眸就已经微阖,坠进了沉沉的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太多,所以来不及写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