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等着,”他对她勾了下唇,伸手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理顺,语气温文,“结束了,带你去吃饭。”
或许是错觉,黎昕总觉得他的笑,隐约透着几许怅然。
她缓慢点头,终是没再说话,最后看了他一眼,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取样杯,转身向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走去。
她的步子有些急促,可短短的一段路却好像走了很久,走廊昏暗,头顶的白炽灯没有丝毫作用地亮着,反倒是将光线映得昏寐,她想回头,却又暗暗捏紧了手心。
手中拎着的包里,有她昨晚从温世尧旅行箱里翻出的护照。
大概是临时换房间,又要去楼下吃饭,他的东西收拾的太仓促,也或许是周铎粗心,反正箱子忘了落锁。昨晚黎昕回房间后,趁着他洗澡的工夫,将护照翻出来,胡乱塞进包里。
又偷偷摸摸给杨宸岳打了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离开,想让他帮忙,杨宸岳也没多问,爽快地应下来。
这才有了今天的检查。
忽而之间,黎昕就觉得,今天的自己像极了当年的父亲。
在对方以为还有挽回的余地时,于一个平常的早上,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生命里撤离。
她曾恨极了这种不告而别的做法,可万万没想到……
她微微抬着下巴,有些嘲讽地弯了下唇,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
拐过墙角时,黎昕稍微停顿了下,眼睛有些干涩,她瞠眸看着天花板,缓缓舒了口气。
不远处,一直站在原地的温世尧似乎已经忘却自己的嫌弃,背倚着泛黑的窗棂,手指摩挲着右手腕上的木心串珠,幽邃的眸子隔着人群错开的缝隙,瞧着那个角落,破旧不堪的吊扇吹着燥热的风,却怎么也吹不走目光中的暗霾。
走廊绿色的老式地板砖,经年日久间,已经被磨得失了大半光泽,拐角处有道影子投射在上面,只映出浅浅的一圈影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