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抬眼望去,对上玄桅唇角上扬,不知道是戏谑还是嘲弄的表情,对方的眼神亮得迫人。
他微微一顿,手指轻拽着行渊的衣袖,身体下意识往行渊那边靠,像是寻求安全和庇护。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一直望着玄桅,神情幽静,眼眸却似有若无地弯了弯,像是……挑衅,嘲讽。
玄桅:“……!”
行渊淡淡责备:“阿雪是你二哥,你要尊重他。”
玄桅笑着目光在行渊脸上扫了一下,又看回温泅雪,见温泅雪已经毫不在意自己继续低头吃饭,便兴致索然地点了点头,垂下眼:“我当然知道他是我二哥,大哥自己记得自己说的话就好。”
行渊挑了一下眉,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了?有话直说。”
玄桅拿着筷子的手猛地按在桌上,下一瞬他抬起头,眼底掩不住愕然,惊讶地望着温泅雪,瞪圆的不可置信的眼睛,表情竟然还有一丝可爱。
行渊的声音在一旁传来:“你又怎么了?”
但玄桅全然忽略了。
他只看着垂眸没有看自己一眼,好像置身事外,超脱世俗,浑然不知道不在意发生了什么的温泅雪。
就在刚刚,桌子底下,玄桅他被人狠狠踩了脚尖。
是温泅雪干的!
这自然是废话,这里只有他们三个,行渊不可能做这种幼稚的事,不是温泅雪还有谁?
直到这时,温泅雪才慢半拍抬眼看了他一眼。
温泅雪的脸上一片幽静,只眼神带着一点锐冷。
他只看了玄桅一眼,无视了玄桅控诉中带着点无措,瞳孔微微扩张的眼神,温顺矜持地擦拭了唇,对行渊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行渊:“路上走慢点,这样对身体好。”
玄桅目送温泅雪的背影离开,还没有从被踩了脚的事件里回神。
就好像对方不是表里不一,在他的脚尖上踩了一脚,而是在他的心尖上踩的。
温泅雪离开了,行渊好笑又无奈地说:“你这是在做什么?老是惹他干什么?”
从前温泅雪还没有失忆的时候,他们争夺月宗继承人的时候,玄桅就总喜欢嘴欠招惹温泅雪。
好几次被温泅雪教训过,到现在也没有改。
行渊只怕对方是见温泅雪势弱,抓着机会欺负回来。
玄桅玩笑似地,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他好像比起我,更喜欢大哥,我不满当然要欺负一下他咯。”
行渊摇头:“你若是待他好一点,他自然也会像对我一样对你。”
玄桅忽地笑了一声,放下筷子:“大哥可别是动了真心,他毕竟也做过月宗宗主,你养着他也罢了,要是发生了什么,神殿祭祀团那些老家伙们可不会放任这样的丑闻。”
祭祀团的长老们大多曾经是阴主的候选者,甚至有的是从阴主位置上退下来的,如果温泅雪是正常退位,他现在也理应是祭祀团长老一员。
行渊没有抬眼,淡淡地说:“一派胡言,我何时对他动心?历代阴主都不会婚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不想吃就赶紧滚蛋吧。”
玄桅站起来,眨了眨眼顽笑道:“好的,我滚了。大哥慢用。”
说着向外走去,背对着行渊挥了挥手,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行渊继续吃饭,抬眼看到温泅雪碗里自己夹的那个春笋包只被咬了一小口。
他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夹回了自己碗里,就着那个缺口咬了下去。
……
温泅雪往回走的路上,看到末月跟着换防的护卫。
走到雪斋的院外,他让其他侍卫不必跟着,只末月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这段时间,温泅雪一直都让末月随身护卫自己,所有人都习惯了。
走到庭院空旷无人处。
末月轻声说:“您做得很好。”
早上发生在行渊院中的事,他显然尽收眼中。
温泅雪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放慢:“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他们决裂?”
末月低声:“亲近行渊,无视玄桅,这样就好。如果想要更快一点达到目的,那就让他们都以为你爱行渊。”
很久以前,天衡以祭祀的身份跟在温泅雪身边时,他就已经发现了,那两个人看温泅雪的眼神不一般。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天衡是瞎子,于是他们在天衡面前就会不自觉疏于遮掩真实的情绪。
行渊一直隐藏的很好,不,比起隐藏,应该说他更擅长克制自己的感情,能做到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只除了几次人群里的失神。
但因为太多人望着温泅雪失神,于是他的那点反应也显得平常。
直到这次温泅雪失忆,行渊成为月宗的阴主,人在志得意满人生巅峰的时候,总是不大于会掩盖自己的欲望。
而玄桅就更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