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枕在他腿上,向上望着他,眉眼清澈纯真。
“我一直想这样躺在草地上看天空,我梦到过和你一起这样躺着看天空,梦里还有落日和初升的月亮。”
“好。”君罔极说。
他也躺在那里,让温泅雪枕在他的手臂和肩上,两个人一起并排躺在那里,在阴灵制造的虚假的月亮下。
天衡旁观着。
温泅雪把玩着君罔极的手指,不谙世事的神情放空,像是本就空无一物,像是大雪覆盖在写满诗的纸面。
那两个人的声音都很轻,像唯独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懂的呓语。
天衡望着君罔极和温泅雪。
他不知道,也有人的眼睛在盯着他。
……
天衡以末月的身份来见了行渊。
行渊很忙,他在处理各处呈上的庶务。
于幽冥之地而言,月宗和日宗就像两个国度,阴主和阳主就是无冕的帝王。
管理幽冥之地一半人口的衣食住行,行渊自然是忙的。
“说吧。”行渊一向务实,沉着稳重待人宽和,但也不喜欢说废话。
天衡主动汇报了自己今日的观察,以旁观的不带私人感情地方式叙述了温泅雪一天所做的事,和君罔极的关系。
行渊一直听着,没有打断他,低头批阅着文书。
直到天衡说完停下。
行渊才说了第二句:“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天衡低头:“公子过于依赖信任君罔极,眼里没有其他人,属下需要单独和公子一起的时间。”
行渊头也不抬:“我知道了。”
天衡低着头退下。
走出门后,他露出一丝微笑。
单独叫走君罔极的很难,因为君罔极去哪里,温泅雪就跟着去哪里。
只要行渊注意到这一点,他就绝对不会容忍君罔极在温泅雪身边。
从很久前天衡就知道,行渊和玄桅看温泅雪的眼神,除了忌惮和敌视,还有其他。
那些暗流涌动、攫取的目光,温泅雪或许不懂,身为男人,天衡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现在的行渊而言,没有天衡,温泅雪就在他手里,他绝不会无欲无求没有任何想法。
相反,行渊想做的是另一个天衡。
“猛兽的主人,绝不会允许饲养者越过他在猛兽心目中的位置。”
……
很快,行渊便采取了行动。
他的方式比天衡想的更温和。
先是请温泅雪来陪他用餐,这样君罔极便无法跟在温泅雪身边。
然后,命令君罔极去取行渊要送给温泅雪的东西。
即便如此,君罔极每次离开前都要征询温泅雪的意思。
温泅雪点头了,他才会离开。
这样渐渐的,温泅雪身边便出现了一些空缺。
当温泅雪从睡梦中醒来,外面下雨了,大约是夜色所以天空比任何时候都黑。
天衡点着一盏灯,远远守在屋子的角落里。
他现在把自己当作温泅雪陌生的侍卫末月,因此恪守着让温泅雪感到舒适的距离。
温泅雪站在窗口,望着雨发呆,没有问君罔极去了哪里。
天衡温声说:“天寒夜冷,公子披一件衣裳吧。”
他只是说,并没有擅自走近温泅雪。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泅雪回神看向他:“你叫末月?”
“是。我是公子的侍卫。”
温泅雪眼神幽静澄澈:“说说话吧,随便说点什么。”
他一点也不喜欢安静,他只喜欢和君罔极在一起时候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