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快步跑过去。
“昨天下了雨,你的树有长高一点吗?”
那个人在温泅雪跑过来前,便抬眼安静望向他,就像是在等他一样。
“嗯。”那个人伸出手,“给你。”
是一片嫩绿的树叶。
温泅雪接过,举起叶子看去,纤细的脉络在叶片上排布开。
“真好看。”
在他注视的时候,发现叶子的脉络里逸散出一些灵力,飘向他眉心的识海。
一些修真入门基础知识便进入他的意识里。
君罔极轻声说:“这棵树懂很多东西,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它,每学会一片叶子里的东西,你就会变强一点。”
温泅雪望着他乖乖点头:“嗯。”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为什么雨水落不到自己身上?为什么对着那棵树说的苦恼,这个人会知道?
是不是,即便看不到的时候,这个人也在守护着自己?
这个人真的是鬼修吗?还是,他就是这堵墙后的那棵树?
温泅雪:“我会努力的。”
他望着对方,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只得,像是向日葵期待阳光那样望着。
那个人伸出手,俯身弯腰,摸了摸他的头,浅灰色澄净的眼眸注视着他,轻声:“你会变强的,像你期待的那样强,不用着急。在那之前,要好好长大。”
温泅雪望着他:“我长大的时候,那棵树的花就开了吗?”
君罔极:“嗯。”
温泅雪的睫毛轻垂,轻轻地幅度很小地在他的掌心蹭了一下。
然后,跑开了。
君罔极站在那里,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
见面,相遇的时候不多。
除了一开始,很长时间是一旬一次,有时候,会更久一些。
温泅雪是一个警惕心很高,很难接近内心的人。
一个不知道几百几千岁的鬼修。
即便是个温柔的好人,如果就那样一直出现在自己身边,如果那个人对他毫无原因的好,温泅雪只会避之不及、警惕不安。
但那个人大多时间都不出现。
温泅雪就感到安心而寂寞起来。
他每次路过那里,都会驻足一会儿。
尤其是在猜测那个人可能或许就是那棵树后。
有时候会额头贴着那堵墙,倾诉心事,有时候,他缄默着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待一会儿。
就像对方也在那堵墙后,静静陪着他一样。
那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是引他修行的导师。
是特别的奇遇。
是想要亲近,但稍微近一些,又忍不住想要逃跑的光。
……
那是一株雪做的蔷薇。
脆弱而难以饲养。
放着不管,会脆弱,受伤,孤独,被寒冷冻伤。
但也不可以太近,否则就会碰碎,温暖会叫他融化。
必须全心全意,小心翼翼。
……
“……今天心情很好。”十六岁的少年靠着那堵墙,清冽的声音如风中溪流,“我听懂夫子说得东西了,虽然现在我还施展不出,但是以后会的。你呢,离开花更近一点了吗?”
他闭上眼睛。
倾听,一墙之隔,树影婆娑摇曳。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看不见的身影,静静注视着他,浅灰色的眼眸澄净轻柔。
温泅雪睁开眼,虚望着着旁边。
明明他什么也看不到。
君罔极看着那双乌黑失却焦点的眼眸,却还是像被注视了一样。
他伸手,隔空摸了摸温泅雪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