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在治疗伤口。
粉色红色的,从天空洒落下来,旁人都以为这是天音教的神秘仪式,是雪衣蔷薇的排场。
毕竟,有雪衣长老出现的地方,就有蔷薇。
但,只有温泅雪知道,这是为了遮掩血的气息。
鸾舆一路向西出了长安。
温泅雪在鸾舆里,轻轻地对君罔极说:“你累了,应该休息了。”
夜幕四合,天要黑了,天边的星辰和月亮也出现了。
因为君罔极的速度太快,天音教那些人都已经跟不上,被远远甩在身后。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鸾舆停在一处山上。
秋风微凉。
温泅雪对外面的君罔极伸手:“来。”
君罔极走进青纱帐里。
他垂着眼眸没有直视温泅雪,目光静静望着温泅雪胸口的红衣。
那里毫无痕迹,没有鲜血洇湿的痕迹,没有干涸的血渍,甚至闻不到血腥味。
虽然一路逆风,可是,没有人比君罔极的嗅觉更好。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眉睫一动不动,安静的面容,错觉像是潮湿的下雨天,被淋湿的猛兽。
温泅雪的唇色微微苍白,温柔地注视着他:“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想问我吗?”
君罔极跪坐在他面前,缓缓很慢地伸出手。
温泅雪没有动,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衣襟时,轻轻握着他的手。
君罔极缓缓抬眼,浅灰色的眼眸安静:“我想看。”
温泅雪的眼眸清澈纯真:“如果看到了,你就会发现,我说谎骗你了,就会不高兴,不喜欢我了。”
君罔极低哑的声音:“不会。你可以骗我。”
他说:“我会相信。我只是,想看一眼,这样就好。”
低低的很轻的声音,是梦里心上之人。
怎么会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温泅雪一向对身边的人都予取予求,满足他们的所有,对他的猫猫花却犹豫了。
君罔极握着他阻拦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拉开衣襟。
这次,温泅雪没有动。
上次,温泅雪说,不能看,只能摸。
他握着君罔极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确一片平坦,毫无伤痕。
可是,楚昊天当初捅刀刺进去的地方,并不是左边的心脏。
是中间一点的心肺位置。
寒楼和楚昊天都没想真的让温泅雪死,他们只是想重伤他。
君罔极那时候,太规矩了。
他只摸到了温泅雪让他摸的地方,但凡他只要稍微逾越一点,就会发现的。
那伤口在温泅雪的胸口正中,因为楚昊天怕刺得不够,又捅了一刀。
两次叠加,像一朵种在血肉里的蔷薇。
君罔极垂敛的眉睫,只在看到的一瞬微微颤抖了一下,之后便一动不动。
温泅雪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只看到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温泅雪:“已经治疗过了。”
的确,表面看上去,甚至没有一丝鲜血渗出。
让那具身体,像是一个完美的类人的人偶,伤口被美化过,不够血腥、残忍,以至于受伤和罪恶都好像被粉饰了。
但,痛苦不会。
君罔极不敢碰:“很痛吗?”
温泅雪望着他,眸光小心翼翼的温柔,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一点,你亲亲我,就一点也不痛了。”
是真的。
疼痛、受伤、流血,对温泅雪都没有意义。
只是因为君罔极问他,他才意识到,那好像是疼。
君罔极抬眼看着他,薄唇微抿,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一丝责备,像月下的海面。
手指很轻地抚摸温泅雪的头发,侧脸。
掌心很暖。
猫猫花的掌心总是柔软温暖的,轻轻抚摸雪蔷薇的时候,尤其如此。
君罔极靠过去,小心翼翼不去碰到温泅雪的伤口附近,微凉的薄唇亲吻在温泅雪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