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同床共枕,肌肤之亲。

次日清晨,天还黑着,一舟便在窗户边上轻轻的唤着:“陛下,该起身准备早朝了。”良久,未得回应,便又唤了两声:“陛下,陛下?”一舟满腹狐疑,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按说,君珩的小榻就在窗户边上,每回他只要在窗户外边轻轻唤上两句,君珩一定会回应他的。可是今天,怎么没反应呢?难道是昨天酒喝得多了,睡得太沉?可也不应该啊,自从五年前的那档子事出了以后,君珩几乎再没睡过安稳觉,仿佛只要他一睡沉了,便会有人趁机对楚梦梵不利一般,少看一眼都觉得不安。今天这是……?然,一舟并不知道,君珩不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而是不能回答。怀里的楚梦梵睡得像只餍足的猫儿,慵懒又娇憨,两只软绵绵的小爪子就这样搭在他的胸口,白生生的腿骑在他的腰上,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她就皱着眉头哼哼唧唧的不高兴,待他不动了,她又再磨蹭着小脸,寻个舒适的角度继续睡去。整整一夜,他动都未曾敢动过一下。现在她分明已经浅眠,随时可能醒来,他莫明的觉得紧张又带着隐隐的期待,即盼着知道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错愕又慌乱的表情,又没有缘由的怕她醒来。“陛下?”一舟不明真相,于是尝试着提高了一点音量,又唤了一句。君珩眼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要被吵醒了,情急之下,随手摸了一个平日里用来系幔帐的小玉扣朝着窗户扔了过去,示意一舟不要吵。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玉扣先是敲在了窗框上,然后弹开不偏不倚的掉在了楚梦梵妆奁上的首饰盘里,跟那些朱钗首饰撞在一起,声音清脆悦耳。只是这声音在成功的叫一舟闭嘴的同时,也吵醒了原就睡意不深的楚梦梵。她茫然的半眯着一双迷蒙的睡眼,俨然还没醒透,只是茫然又有些木讷的看着君珩,半晌忽然瞠大了眼,猛然坐了起来。“这……这这……皇叔……我……”君珩就知道,她醒来之后必然是会惊到的。这小模样,真让人心痒。抽回自己那半边被她枕了一夜已经麻了的胳膊,用另一只手将她揽到怀里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暧昧沙哑说着:“同床共枕,肌肤之亲。这回,梵梵总不能再以童言无忌推脱掉了吧?嗯?”“皇叔,我……”“皇叔去早朝,梵梵乖乖的等皇叔回来。”言毕,君珩起身取了挂在床头的龙袍披上,然后将幔帐放下才出了内堂给一舟开了门,让他进来伺候着他更衣盥洗然后去上朝。而楚梦梵,就这么怔怔的坐在床上,没能从君珩放下幔帐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中回过神来。“宫主,起身用早膳吧。陛下上朝前特意吩咐的,您昨晚喝了酒,早膳更要妥帖才是。”巧莺隔着幔帐轻轻的说着体己的话,楚梦梵却一只小手拍在了自己脑门上,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要灌醉皇叔来套皇叔的话,怎么变成了是她喝到断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皇叔从五年前就住在承恩殿了,但始终是恪尽礼数从未有过什么跨越雷池的举动,一直都是睡在窗边小榻上的。就连上次打雷下雨,她心绪不宁无法安寝,抱着皇叔的胳膊不松手,皇叔也只是合衣坐在床边批阅着奏折,为之避嫌,甚至还叫着一屋子的奴才都伺候在侧。她倒不信,她醉一回酒,皇叔就忽然色心大发了。更何况,即便皇叔动了那样的心思,也根本没有必要非要趁她醉着不可。在从东风不解愁回来的路上,皇叔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她,他若是想,她从来无力反抗。他之所以从不勉强,不过是求一个两情相悦罢了。再加上,她早已言明,自己根本不会反抗。所以,皇叔没理由也没必要趁她酒醉做些什么。那么,也就是说……昨晚是她,将皇叔给扑到了床上?!同床共枕,肌肤之亲……皇叔这八个字用的,让她有一种自己糟蹋玷污了他一般的负罪感。再想想皇叔早晨起来时那衣衫不整的样子。“我到底哪来的胆子……”头疼,真头疼。“宫主?”巧莺见楚梦梵不回答,又一个人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便又唤了一声。楚梦梵叹了一口气,心下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这酒后乱性什么的,当真可怕。若是她真把皇叔给祸害了,她身上的罪孽就更重了。不是她不愿意为皇叔献身,而是在皇叔答应不爱她之前,她不能把身子给皇叔。否则,皇叔越陷越深,她便成了那缠上皇叔的索命恶鬼了。毕竟,她这重生而来的冤魂,不知何时便会魂飞魄散重回阿鼻地狱里去。若是那时,皇叔爱她爱得深了,只怕更加难以自拔。凭着上一世皇叔对她的眷恋,便可想而知,若她死了,皇叔难以独活。她重生而来,是为了向皇叔报恩的,可却没听说过哪家报恩的方法,是拉着恩人一起下地狱的。撩开了幔帐的一角,楚梦梵探出一只手来,巧莺便赶忙将幔帐拉了起来挽好挂在一旁,一边伺候着楚梦梵盥洗更衣一边说着:“宫主,有一件事,奴婢觉得心里不踏实,却又不知道当紧不当紧,想跟宫主说说,让宫主拿个主意。”“说吧。”楚梦梵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皇叔那句梵梵乖乖的等皇叔回来。等他回来,怕是要为昨晚的事讨个说法的。这个说法,她如何给啊?愁。“昨天暮云亥时才回来,脸色不大好,分明哭过,眼睛是肿的,嗓子也哑了。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被宁王府的人欺负了?她又说没有,只是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里没再出来。就连今天早晨也是告了假在房中休息,连伺候宫主梳头的活计都交给了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