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且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受谁保护。

又过两日。皇叔仍然没有回过承恩殿。楚梦梵不再去御书房打扰皇叔,但每日都差人将御书房当日当值的小太监叫到承恩殿来问话。倒也不问朝中的事,只问皇叔三餐可否按时吃过?茶水点心用了多少?心情如何?有没有按时休息?小太监也不敢隐瞒,都逐一如实回禀。这是与皇叔不能相见的第五日了。戌时二刻,屋里的灯已经燃了许久。以往这个时候,皇叔早该回来了的。小太监说,皇叔这五日都是宿在御书房里,一次都没去后宫走动,甚至于,养心殿都没回过。楚梦梵倚着窗边,低叹,心中担忧。宿在御书房?那里连张小榻都没有,如何好好休息?只怕是日日都伏案而眠,不能安寝了。吱嘎。木门被轻轻推开,明明是很细微的声音,却一下子惊动了楚梦梵。她猛然起身,迎着门口望去:“皇……”叔。那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掩不去的失望。眉头一动,不自觉的就蹙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然后消散,只酿出了一句淡淡的:“不知宁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宁王?”这个称呼,让延浩涆的眉头挑了一下。楚梦梵五日未见到皇叔,心情烦闷,实在无力再与延浩涆虚以为蛇。她知道为了麻痹延浩涆她应该要笑,可是一看到这个前世害死自己,害死皇叔,血洗湮国的罪魁祸首,她就真的笑不出来。若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连累皇叔,她现在根本就恨不得直接用匕首剜了他的心。懒懒的趴在桌边,看也不看延浩涆,只摆弄着罩灯的纱笼,不言不语。延浩涆撩袍坐在了楚梦梵的旁边,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大手覆住了楚梦梵戳着纱罩的小手。楚梦梵触电似地就要往回抽,延浩涆却一瞬间就握得更紧了。“梦儿。”他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不带什么情绪,可楚梦梵还是清楚的听懂了他的警告。不再挣扎,另一只手紧攥着摆在桌下,楚梦梵盯着自己被延浩涆握住的小手,那半边的胳膊都开始发麻。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她现在不能将延浩涆彻底得罪。否则,延浩涆一但对她下手,皇叔必然不顾一切的袒护她。现在朝中的局面本身就对皇叔不利,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皇叔添乱。做了两个深呼吸,楚梦梵刻意无视掉了自己那只手以及半条胳膊上的异样和难受,只抬着眼看向延浩涆,努力的勾了勾唇角,却实在笑不出来,只好放弃。“你今天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本王挂念梦儿,所以来看你。”楚梦梵的唇蠕动了两下,却到底说不出那句恶心的我也想你。“可是,梦儿见到本王的时候,似乎有些失望。”延浩涆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将烛台上的纱罩拿了起来,烛火没了纱罩的保护,开始随着风跳跃,火苗忽明忽暗,将人影都照得有些倏然不明。“难道梦儿独坐闺中,所思所想所盼的人,竟不是本王?”啪!有一只飞蛾,扑进了烛火之中,被火灼烧,它明明痛苦却不放弃,直到最终挣扎不过命运,活活被烧死,然后掉落在了烛台的一旁。“回答本王,梦儿刚才,在想谁?”“在想皇叔。”楚梦梵如实以答。“哦?”延浩涆的眸子眯了眯,泄漏了些许危险的信息。“皇叔已经五日没有回过承恩殿了,我去御书房找他,他也叫小太监将我挡下不肯相见。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只怕是皇叔终于厌烦了我,以后不会再听我的话了。如此,宁王所托,我怕也是要辜负了。”“你想他,只是为了完成本王交代的事?”楚梦梵不语,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延浩涆。“回答本王,是,还是不是?”“是。”楚梦梵违心的应了这样一句,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挣扎的。延浩涆是敌人,只有傻子才对敌人句句属实呢。欺骗,原不就应该是用在敌人身上的吗?除了皇叔,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奉上真诚。“很好。”延浩涆这才松开了楚梦梵的小手,然后将纱罩重新罩回到烛台上,目光扫过桌上那只被火烧死的飞蛾,最终落回到楚梦梵的脸上:“梦儿且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受谁保护。”“从未忘过。”听到这四个字,延浩涆的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一些。他这几日,总会不自觉的回想起那天楚梦梵哭着扑进君珩怀里的画面。她那天留给他的背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画面就仿佛是在告诉他,她已经离他而去。他调查了前后几日所有的细节,可她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没有来由,他就是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仿佛这枚最忠心的棋子正在渐渐的脱离他的掌握。她明明还是她,却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直到今日偶尔听到下人的议论,说那个天天编者花样往宁王府里送笺子,胡搅蛮缠地要宁王进宫的花痴,竟然连续五六日没再来纠缠,难道是看着死缠烂打不管用,改策略开始玩欲擒故纵了?他才忽然明白了她哪里不一样了。她不缠他了!一个恨不得天天粘在他身上的花痴,忽然之间就从他身边消失了,而且是消失的干干净净。细细回想,他才惊觉,这几日以来他听到的有关于她的消息,都是他派人主动去承恩殿之后得来的回馈。而她一贯的那些纠缠,竟然半点都不复存在。说不清的心慌,让他趁夜冒险进宫来见她。而她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的失望,以及一句疏远的宁王,无不在昭告着他心中的危机感是正确的。这个丫头,似乎不再痴迷于他了。“梦儿过来,让本王抱抱你。”延浩涆这样说着,敞开了自己的怀抱,示意楚梦梵可以坐到他的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