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忸怩了下,“在青坪镇,没少跟着奚兆赫去奚家庄吃饭,这不欠下人情了。”想到在奚家,偶尔听老爷子老太太提起言妹妹,言语间的思念与担心,他又说道“她一个小女娃,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想必也想家吧。”
这话勾起了霍灵均遥远的记忆夜深人静,军帐的被窝里那个因想家暗暗哭泣的小小少年。
送走栓子,霍灵均拄着根棍子蹒跚到廓下,在姜言对面的栏杆上坐了。
眼前的阳光被挡住,姜言等了会儿从书里抬头,“有事”
“你想家吗”
这话问得突兀,姜言愣怔了片刻,坐直了身子,“想啊”
“我可以回家”奚兆晖考完试,有一个月的假期;而姜伟勋的腿,没有半个月坐不了车。那是不是说在这个间隙里,她可以跟奚兆晖一起回奚家庄一趟,哪怕住个天。
对上姜言晶亮的目光,霍灵均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轻咳一声,“我跟吴军长商量一下,在给你答复。”
“多谢。”不管因为什么,有心了。
见姜言又沉浸在了书本里,霍灵均拄着棍,默默的站起来走进了姜伟勋的书房。
“在写什么”昨天他住进来,透过窗户就见他伏在案上不停的写,今天一坐又是半个上午。
姜伟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言言想学俄语,我正备课呢。”入狱前他就承诺要教言言了,哪想到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
霍灵均接过笔记,翻开看了两页,“她以前没学过吗”笔记里的内容,都太过浅显,不怪霍灵均寻问。
就他所知姜言的父母,奚承宜和李乐仪都是当代含金量很高的大学生,外语怎么说也得会上一门。姜言自幼备受宠爱,她的学业奚承宜夫妻从没给断过。
“言言以前只学过英语。”取下眼镜,姜伟勋捏了捏鼻梁,看着逐字的霍灵均,“看你这样,学过”
“嗯,在延安时学过两年。”那时条件坚苦,平时训练打仗义,也只有冬日的深夜盘腿坐在炕上,一人手里拿着一块小黑板和一个土嘎达,边听老师上课边记录,师生之间连本书都没有。
“那你看我这样教,可行”课备的极细,稍有点基础的都看得明白,有点类似于傻瓜教学。
霍灵均往后又翻了翻,半本子只讲了五节课,“以姜言的聪明劲,一个上午就学完了。”
“啊”姜伟勋有些傻眼。
“你没发现吗,姜言看书都是一遍过。”他猜测姜言过目不忘。否则,那么短的时间内,她画不出春城四门和监狱、及武器库的地图。
“这个”他还真没注意过。一时之间,姜伟勋有些被打击到。觉得自己对妹妹的关心,还不如一个外人呢。
霍灵均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拄着棍默默的走到书柜前,手不自觉的落在了俄文的资本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