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重阳宫宴刚毕,皇后与二皇子盛装华服回到长信殿。许是今日喝的有些多,二皇子一直欲言又止的想对皇后说些什么。
皇后在铺着锦褥的榻上坐下,并招呼二皇子言烨坐在身边。
言烨并未立即坐下,而是等宫女上完茶,挥手让她们退下,这才接替宫女替皇后捏着有些僵硬的肩膀。
“还是烨儿贴心,到底是亲生的。”皇后拍了拍他的手,舒心的闭上眼睛。
“母后,今日宫宴言熙又未曾来,越来越放肆了!”言烨有些义愤填膺,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重了些。
自小到大,宫中饮宴,皇子公主哪个不是乖乖列席,言熙却大多不来。早些年还情有可原,如今不来实在不像话。
“烨儿,你是中宫嫡子,该自持身份,不必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依然闭着眼睛的皇后,嘴角升起一抹嘲讽,温声安抚着言烨的焦躁。“他自小养在龙泉寺,与上任主持大师有师徒之情,又与如今的主持亦师亦友。往年重阳他便借着替鸾贵妃祈福之事去龙泉寺小住,实则是缅怀在龙泉寺的日子。他如此淡薄你该多成全他才是!”
“母后说的是!”言烨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今日贪杯,引得性子有些浮躁了。只是……”
“只是什么?”凤眸微张,睨了眼踌躇的儿子,径直端起茶盏示意他坐下。
“过些时日便是母后筹办的赏花宴,今日重阳节宴言熙都不来,儿臣担心到了那日他未必会来。”言烨有此担心并不多余,往年借着赏花宴,给宫中添人或是为皇子选妃,言熙直接拒绝,连面都不露。
各皇子年纪渐长,皇后安排赏花宴众人心知肚明是替还未大婚的六皇子七皇子选妃,以便日后顺理成章的提出分封就藩之事。
“此事你不必担心,那日他必定会来,你安心筹谋后事。”皇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今日午后清和道人传来好消息,原本还打算威慑一下鸾贵妃逼言熙前来,如今倒是不用了。
皇后的胸有成竹立刻安抚了言烨的焦躁不安,“母后高瞻远瞩,儿臣自叹弗如。”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在宫中生活多年,不瞧的远些,你我母子早已经如蝼蚁一般苟活。”皇后微垂眼眸啜饮了一口茶水,一抹狠厉遮掩在氤氲的雾气中。
“大皇子居长,有勇有谋甚得你父皇欢心,若非母族势弱,你父皇立他为储也不无可能。六皇子的母妃是位分仅次于你母后的鸾贵妃,母族定国公府更是手握重兵,六皇子一贯淡薄,可这淡薄是真淡薄还是假蒙蔽就要你我擦亮眼睛。”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谨记!”精致的凤眼眯了起来,一丝狠厉闪过,他在皇后的耳边低语,“儿臣在龙泉寺……”
一丝惊讶滑过皇后描画精致的眼眸,很快又恢复雍容华贵的端庄。“切忌谨慎行事,万不可露出蛛丝马迹。”
夜已深,已经建府的皇子不便在宫中久留,母子俩又聊了一会,言烨便出了宫。
阮梓月与薇儿遮遮掩掩的一路朝姻缘亭行去,幸好这是在佛寺,处处灯火灿亮,不觉得黑心中恐惧便少了几分,否则在这四下寂静之时出来,后背上不起一声冷汗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