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那些不合理事件全部解决之后,scepter4终于第一次迎来了没有权外者没有能力者没有赤王周防尊惹麻烦的悠闲时期。这一天,青王宗像礼司再次打算将一天都耗在茶室中,将之前买下的超大型马赛克拼图拼完,但是在被副室长大人偶尔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硬是联合(正准备去和男朋友一起买戒指的)第三把手伏见猿比古,以下犯上将世界上仅剩的三王之一赶了出去。
“室长,如果您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就要提前步入老年人生活了。”淡岛世理恳切道:“大事件都已经解决,琐碎的事情伏见一个人就能搞定的,所以明天,您可以暂时卸下重担,好好放松一下了。”
“哦呀,是已经预谋好的么?”青年愣了一下,思忖道:“一天啊,也不是不可以。”
假装没看到第三把手无语兼愤怒的眼神,青王陛下耸了耸肩,轻笑道:“那就多谢你们好意了!”
‘但是,突然说要卸下重担……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啊!’
宗像礼司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侧,却只摸到空气,再一低头,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已经换下了制服,穿上了许久未穿的休闲裤和衬衣,而佩剑自然也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既来之,则安之,不辜负下属的一番好意,也是为王者应该做的事情……更何况,没道理我只能辛苦工作,那个红头发的却可以整天睡大觉吧?’
这样想的青年,却根本没有什么想要、或者能很快想的起来的目的地,所以干脆顺着视野,随心所欲地走了起来。
scepter4虽然位于东京市中心,但是宗像家却是位于南边郊区的一隅,周围商业化并不严重,所以在这清晨中,沿路并无多少行人,偶尔几个拎着菜篮、背着书包的身影或急或缓地路过,朝他露出微带好奇的善意笑容。不得不说,在经历过数场大战之后,这种平淡到乏味的场景的确是治疗ptsd最佳良药。
戴着细框眼镜的蓝头发青年微微含笑,原本还无法收敛的存在感慢慢地被这风景融化。他本身是目的性极强的人,但是今天,或许真的是潜意识作祟,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陌生之地。
很明显,这是一处私人庭院,茂密的花枝从墙内伸出来,肆无忌惮地在空中杂乱生长,一个个粉白色的小花苞已经在绿叶子中鼓了出来。
“啊呀,没想到我家附近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啊?”
真奇怪,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按理说,这也应该在青王的管辖范围之内,更不要说是在青王本家周围了。
职业病说发作就发作,青年不由自主地站在花墙下,认真思考了起来,都没有注意到庭院的主人已经靠近。
“宗像先生?”
“嗯?”
宗像礼司转过头,就看见长发及腰的美少女正亭亭玉立在眼前,眸色是和他的头发色度相近的绀紫色,虽然还有些许的疑惑,但是温柔和笑意已经从眼角嘴角倾泻出来了。
青王陛下再一次感受到会令他不知所措的悸动与微涩。
他刚成王的时候,正好是她现在这个年纪,但是比起19岁的大道寺知世,19岁的宗像礼司虽然看上去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锐利,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惶惑……完全做不到像这个女孩子那样。
从容地、慷慨地、豪迈地、轻松而又郑重地迎接死亡。
真是让人难堪。
“好巧,大道寺。”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平息心湖泛起的涟漪,微笑道:“这是你的家么?”
“啊,是的。”少女怔了一下,苦笑着走向前:“虽然……我也好像已经很久没来了。”
只不过是离开一年而已,但是,这里简直像荒废了十年一般……记忆中,木……那个人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堵墙下的夜色中,向她告白的吧?
可是现在想来,与甜蜜如影随形的,还有些许的苦涩。
那一瞬间的苦涩飞快地被捕捉到,青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暗想着到如今,还有谁会忍心伤害这个已经承担了太多的女孩子。
“那么,宗像先生要进来坐一会儿么?”大道寺知世按响门铃,转过头来对青年说道:“家里应该还备有红茶和点心……啊,不好意思,您现在是有事要忙么?”
“不。”便装青王迅速地反驳,然后看着少女绀紫色的眼眸,平静道:“今天是休沐日。”
‘如果拒绝的话,她一定也会无所谓地关上大门,然后继续原来的安排吧?’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呐。’
‘我只不过是,晚了三年而已……一切就都成定局了。’
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份喜欢在最初还根本不能称之为‘恋慕’,只是对异性的好感和欣赏罢了。真正起了心思的,却是在“约定之日”过后的一年中,因为频繁的接触而加深了这种好感。
或者说,自从19岁的少女仿佛迈步一般从塔尖跃下的那一瞬间,亲眼目睹的人就已经患上了ptsd了,也许至今还未能痊愈。
然而无论这好感是深是浅,都已无济于事。
因为就在她跳下去的之后,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桃矢之间令人震惊的恋情便大白于天下了。
在26岁的木之本桃矢眼前,在木之本桃矢的命定伴侣月城雪兔的眼前,在大道寺知世的未婚夫皇昴流的眼前……在所有人的眼前……另一个木之本桃矢撕裂了时空,将快要坠地的恋人拥进怀中,用自己的脊背挡住世界的恶意和伤害。
也就是那个时候,所有在场的人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畸形。
“就像是射线一样。”终于恍然大悟的少年魔法使这样说道:“在约点之日之前,所有的世界都是发散的、互不交集的,而这一天就是那个所有线端交汇的点。”
这既是结局,亦是开始。
而突破那个点的唯一方法,竟然是以这个少女的死亡为代价。
“为什么、为什么是知世呢?”从两年后替换而来的木之本樱还未来得及看到安然无恙的大道寺知世,就已经泪流满面:“每个、每个世界都是这个结局……每个世界的知世都是……”
不,其实不是。
并不是每个世界的大道寺知世都是如此结局,而是每个世界的此时,都是这一个大道寺知世。
她在此刻死去,她在这个世界死去。
她在所有世界共有的这个时刻死去。
所以木之本樱才会看到每个世界的大道寺知世都是如此结局。
因为她看到的,其实只是这唯一的一个世界。
已经站在顶端的王者每每思及此,不觉胆寒。就像此刻,明明晴空万里,暖风徐徐,可是他坐在庭院的花海中,却仿佛身处冰冷的寒渊深处一般。
宗像礼司抿了口微温的红茶,漫不经心地看向低头倒茶的少女,感觉刚刚那股侵入骨髓的冷意慢慢被驱逐,手脚也渐渐回温起来。
“大道寺,这是你家么?”青王陛下打开话题:“你一直住在这里?”
少女如他所愿的抬起头,未语先笑,慢慢说道:“我去年搬走的,之前倒是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今天也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宗像先生呢!”
“我也没有想到。”他轻咳一声,随意道:“说起来,这里倒是离我家很近。”
“诶?是真的么?”大道寺知世微微的、睁大眼睛,有些吃惊地说:“很近么?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你呢!”
“啊,这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我们之间还是缘分太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