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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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念初二的宋遇休学了半年,好友张山一直陪在医院,也休学了似的。
张山常常没个正形,作业也抄宋遇的,小小年纪,就爱追求刺激。什么极限运动都想试一试。
这是个不惜命的主。
后来宋遇问他,为什么陪着自己不去上学?张山就笑:遇哥,我他妈是块什么料你还不知道?这不正好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逃课嘛。
但少年知道,张山是怕他一个人再发生意外。
他惜宋遇的命。
火灾那天其实稀疏平常,少年只是发了个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想起来想弄点开水喝。
水壶放上去,开的也是小火,可人的意识有时真的太薄弱,生病的人尤其是。宋遇浑身无力躺在床上等,却是彻底陷入了昏迷。
那厨房的小火就一直烧一直烧,差点夺了他的命。
那次以后,在部队历练的闻轻舟非让宋遇过去,连番电话洗脑:说还念什么高中,直接在自己身边当个童子军好了。
到时候媳妇什么的国家包分配。
宋遇没有答应表哥,是因为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
对,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
在s市当书记的高官父亲,在南方繁华经济区开发房地产的富商母亲。
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却都不是宋遇想要的。
他们只会以他的名义买下一套又一套的房产作为生日礼物,却连陪他吃一个生日蛋糕的时间都没有。
哪怕是宋遇的爷爷过生日,这位军区的老司令,也只能要来夫妻两半天的时间贺寿。
他们的家明明在京城,重要的人也在这里,待在这里的时间却太少太少。
爷爷年纪太大,退休养病,小叔叔宋子臣是他老来得子,却也曾肩负起照顾宋遇的责任。
表哥闻轻舟更是不用说,就大宋遇五岁,比宋子臣还小五岁,同辈的人,却陪伴了宋遇的少年时光。
有时候宋遇会不明白,他到底在父母眼里算什么?
没有答案。
只是偶尔一想到,心就像被人拿针扎一样疼。其实生病那段时光,也是少年难得开心的时光。
母亲终于肯停下繁忙的脚步,过来看一看他,问一问他,哪怕她带来医院看望的汤是买的。
宋遇已经知足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也过来看过他几面,父子之间没有多说话,一身上位者气势的男人静静翻阅着报纸,偶尔还有助理进来汇报工作,拿文件批署。
午后百叶扇里透进的光令人眩晕,宋遇记得父亲最大的温柔就是折起报纸,一边替他挡住刺眼的光线,一边替他轻轻扇风。
因为生病的人要多晒晒太阳,少吹一点空调。
他想他们是喜欢自己的。
可等病好了,一切又恢复如常,这种得而又失的感觉让少年几近疯魔,不惜惩罚自己。
他开始逃课,打架,什么好学生不能干的坏事都做尽,吓同学,气老师,生生成了个不良少年。
这段日子里,只有张山一直陪着他,从未退却。
本来宋遇上学早,读初二时张山读初一,因为这场意外反倒一个年级了,更是形影不离。
叶蘅和余涯那时一个班,都跟张山是同学,所以也多多少少知道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