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玫瑰

他拿到笔,刚要离开时,突然愣了愣。

笔的旁边摆着些文件。岑年原本没打算仔细看,文件的下面,露出一份东西,盖着市人民医院的红章,是个病历本。

岑年心里打了个突,他合上了抽屉,往回走。

傅燃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傅燃打量着他的表情,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前两天胃不大舒服,去开了点药。”

岑年点头。

傅燃一直有胃病,这他是知道的。岑年留了个心眼儿,却没多问。

“对了,”岑年揭开了笔盖,“前辈,借你的手用一下,可以吗?”

傅燃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伸手:“当然。”

岑年轻轻托着傅燃刚刚打上绷带的手。傅燃伤在手心,绷带在他手掌上缠了一整圈,岑年的笔落在傅燃手背的那一段绷带上,两三分钟后,就画好了一个海绵宝宝。

打着领带的海绵宝宝,露出两颗大门牙,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奖励您一只海绵宝宝。”

岑年笑着说。

傅燃端详着绷带上的海绵宝宝,有点哭笑不得。

他刚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傅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眼底的笑意骤然淡了。他没立刻按下接听,转向岑年,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的潜台词,这是一个不方便给岑年听的电话。

岑年也并非不识趣,他们还不熟,这时留着的确不合适。岑年顺势说:

“那我就不打扰了,前辈忙吧。”

傅燃点头,边接起电话,边同岑年道了再见。

岑年收拾好了小药箱,提着小药箱往外走。

合上门的前一秒,岑年隐约听见傅燃低声说:

“江绪?我不认为是他——”

之后的话就听不清了。

……江绪。

岑年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有印象——不如说,他印象非常深刻。

岑年和魏衍是一所高中的,岑年初中跳了次级,高中又跳了一次,比周围的人都要小。江绪与他们是同一所高中的,那时,魏衍是喝酒打架的纨绔子弟,江绪是拿保送名额的学霸,而魏衍一直对江绪态度很差,岑年一直不知道原因。

傅燃怎么会提到江绪?还是说,他听错了、重名了?

不过,就这么想,也想不出个什么。岑年摇了摇头,把这个细节抛在了脑后。比起这个……

岑年一边按开指纹锁,一边回忆从早上到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傅燃有点不对劲儿。

刚刚在咖啡厅里,谈及那个‘十年暗恋’的话题时,傅燃的反应有点太激动了。之前他在提到岑年的手表时,用了‘换’这个词,而且,他似乎知道,他怕黑,而且有乳糖不耐症。

这巧合多的有点不合理。

岑年能重生,不意味着别人不能。

所以,他刚刚试探了一下。

岑年关上门,随手拿起一张纸巾,叠了个纸玫瑰。他把那朵白色的玫瑰举起来,迎着灯光,细细端详。

不过,从试探的结果来看,应该是他多心了。傅燃收到那朵纸玫瑰时,表现的太正常了。如果他也是重生的,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也对,重生毕竟是小概率时间,两个人同时重生,概率小到可以忽略。

岑年把那朵白玫瑰捧着,向后倒进了沙发里。沙发很软,他整个人陷了进去。

他闭上眼睛。

上辈子某些零星的记忆闪过。

——“前辈,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又不想让他知道,你会送他点什么?”

隔着好几年的光阴,岑年听见了他自己的声音,忐忑而紧张,尾音带着点颤抖。他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傅燃早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傅燃坐在幕布投射下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的嗓音低沉中带着点哑。

傅燃思索了一阵,低声说:

“我会用纸折一朵白玫瑰,送给他。”

“是吗?”

傅燃随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