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平院里,假山堆砌,花团锦簇,赵萱行走其间,到处都是花香。
越过福叶纹门帘,她听到老太太发怒的声音:“教不严父之过,老三常年在外面跑生意,七丫头如今顽劣成性,小小年纪便不守妇道,可不就是她那个不要脸的母亲榜样在前么,现如今我看罚她一个人都不行了,那华氏也……”
赵萱一听老太太又要如同前世那般要罚她母亲,心口一疼连忙扑进去一头跪下:“祖母,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错我自己认,请不要为难我娘!”
一旁早早候着的大太太眼底浮过一抹冷意,对于性情突变的赵萱很是厌恶,可面上却盛着和善的笑语重心长地道:“七丫头,长辈说话,你好生听着便是莫要多话!”
赵萱看到她那见牙不见眼的笑就恶心,利用她就算了,现在竟要拉她母亲下水,害得本就病弱的母亲前世没熬过过年,就撇下她去了……
赵萱心脏骤然缩紧,她绝不能让她们再伤害她母亲。
她膝行上前,抽出袖中荷包递到老太太面前:“祖母,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听信四姐的话替她给齐公子送荷包!”你们欺负我母亲,我就拉四姐下水!
“啪……”茶盏落地,上首的老太太和大太太脸色齐齐变幻。
大太太满眼恶毒,冷声呛她:“七丫头,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跟齐公子私相授受,你怎么能往芙儿头上栽!”
看着大太太脸上的伪善面具出现破裂,赵萱镇定一笑:“祖母且看这荷包上的绣花精致好看,依我的女工做得出来吗?还有这荷包里抄的诗,祖母大可比对一下佛经上的字迹,是我所写吗?”她从没有这么感激自己烂得出奇的女工,还有十三岁时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荷包的确是赵芙所绣,老太太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头上的福字纹抹额也是她的手艺。
而情诗的字迹写得跟爬虫似的,与七丫头抄写佛经那手峥嵘锋利的字迹也完全不同,她看向大太太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瞪她一眼:“糊涂!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难道她不知道四丫头的婚事她早有安排吗?
“婆母,芙儿她不会的,是她,是她这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胡说八道!”大太太脸色赤红,连声辩解。
老太太手一扬荷包朝着她那白胖的脸甩过去:“闭嘴!此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再提!”
赵萱低头苦笑:偏心眼的老太太,事情一旦跟赵家最优秀的四小姐扯上关系,就立刻变得不一样了,而她这个庶子生的女儿,在她心里却像地上草根一样,走过都恨不得踩上几脚。
不过也好,现在的她总算摆脱了与齐衡的纠缠,也避免了前世再度被罚的命运!
可赵萱还是小看了老太太对他们三房的厌恶程度,送荷包的事情被按下了,可抄佛经的事却又被拿出来了:“先前不管你错没错,说好的一百遍没抄完,那就是对长辈不敬,对佛祖不忠,该打!”
赵萱下意识看向大太太,她刚刚将她最看重的女儿抹黑了,她现在恨不得她死,自然不会替她说话,赵萱没有再辩,只要不罚她娘,她无所谓!
大太太脸上带着阴阴的佛陀笑,亲自取来了杀威棒对准赵萱伸出来的小胖手高高举起。
“啪……”刚落下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道清新爽朗的声音:“祖母,孙儿来看你了!”
门帘掀开,赵萱忍着手掌灼心的痛于虚影中抬头,有两道身影逆光而来。
走在前面的身形高大,便是刚刚那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的赵家嫡长子赵启轩。
他身后那人一身月白直裰,身材颀长,脸庞棱角分明,薄唇紧抿,一派谪仙的模样,那就是她用了二十年也从未捂热过的薄情郎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