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薛斐笑着摇了摇头,折扇在手里打了个转,他指向林府隔壁的宅邸,勉强忍笑道,“在江南呆了九年,就忘了你家隔壁姓甚名谁了,嗯?”
“……”林婉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九年前林家搬过一次家,直到她离家南下时,薛家才刚刚跟着搬过来,隔了这么久,她的确忘了。
少女脸颊微红,衬得姣容愈发妍丽,竟远胜天际的绚丽霞光。薛斐把玩扇子的手微微一顿,不由看呆了去。
“你在看什么?”见他目光定在某一处,林婉宜下意识地侧首往后看去,身后长街空荡,什么新奇惹目的东西也没有。
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如记忆里一般澄澈明亮,薛斐垂目抵唇轻咳一声,“没什么,晚风凉,你进去罢。”
林婉宜颔首,转身步着台阶进府,可刚走两步又被喊住,她转身,满目疑惑地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薛斐。
薛斐抿了抿唇,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似是打趣般说道:“只是想起来,从饮月楼到这里,从见面到现在,婉宜妹妹似乎一直没有喊我一声?”
“……”
“难道你不仅忘了邻居是谁,连小时候怎么喊我的也忘了?”
林婉宜偏了偏头,眨眨眼睛,恍然忆起记忆里一个稚嫩的声音,红唇缓启:“薛……哥哥?”
——
夏日的夜里,蛙声一片。菡萏苑里,林婉宜习惯性的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到临窗的软榻上,就着窗户边立架上的烛火翻开起来。
夜风习习,吹得烛光扑朔跳动。莲枝端了盥洗用的清水进来,瞧见了,当即就皱了眉板了脸,“姑娘,老夫人都说了多少回了,让您别总是夜里看书,仔细烛火晃坏了眼睛。”
她口中的老夫人指的是林婉宜的外祖母,宋老夫人。
林婉宜这一习惯是打小跟着父兄养成的,被接到江南宋家,宋老夫人发现后就一直三令五申的要她改了这毛病。也因为宋老夫人看得紧,林婉宜鲜少有机会在夜里摸到书角。然而这才回到信阳没几天,她便把老夫人的叮嘱抛到了脑后去。
莲枝从前是在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念叨自家姑娘的功夫丝毫不下老夫人。
林婉宜无奈地合上书,将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恹恹地咕哝:“好好好,不看了。”
莲枝见了,掌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一边扶她去漱洗,一边道,“姑娘也莫要嫌奴婢啰嗦,实在是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了,我要是伺候得不好了,赶明儿回江南,可没有好果子吃。”
“再者而言,奴婢不也是为了姑娘好。有多少好书是白日里还看不完的?”
“……”
伴着莲枝的念叨声,林婉宜默默地漱口净面更衣,等她坐在拔步床上时,莲枝已经从夜里看书不好说到了今日在饮月楼的见闻。
“你说,在饮月楼看到了谁?”林婉宜突然开口问道。
莲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呆呆地道:“就是前天在城外遇到的,帮忙推了马车的那个农家汉子……姑娘,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