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相遇,四季轮回,万般殊色皆不如你。】
夏日的午后,偶尔响起的蝉鸣与鸟啼,衬得绿影婆娑的竹林愈发幽寂起来。忽然,哒哒的马蹄声和辘辘的车轮声把这一片静谧打破,惊飞林边的栖鸟。马蹄和车轮踏碾过路面,卷起尘土飞扬。
马车外,青衣小厮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扯着套马的绳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经过十字路口时,他驾轻就熟地往左边拐,却没料到迎面的路上横亘了一条半臂宽的土沟。
小厮眼尖瞧见,嘴里的小调骤然一顿,急忙忙手拽缰绳想要控马停车,到底还是慢了一步。马儿扬蹄,轻易地跨过了土沟,可车轮却被卡住。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陷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厮的脸已经吓白了。
“小六子!你怎么赶的车?伤了姑娘你可担待得起?”车帘被半掀开,一个怒容满面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柳眉半竖地瞪向小厮。
小六子拿袖子胡乱地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低着头认错:“不知是谁在路中间挖了这么条土沟,小的一时没注意到才……”他偷偷地瞥一眼车厢,瞧不清里头的状况,只得小心翼翼地道,“莲枝姑娘,主子她可是磕着了?”
方才马车颠簸时,莲枝反应极快地护住了自家主子,磕是没磕着,但还是受了惊吓。莲枝有意吓唬小六子,绷着俏脸正待开口,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
“我没事,莲枝你别吓着小六子。”
莲枝听见,撇了撇嘴,睨着小六子哼哼了两下,催促他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
小六子早就跳下了马车,这会儿手握马鞭站在地上,闻言面上露出难色来,期期艾艾地道:“车轮陷在了坑里,得劳烦主子和莲枝姑娘下车等一会儿,好让小的把车拉出来。”
他刚刚检查过,车轮好巧不巧卡得严实,强行让马儿拽出来,免不得要好一顿颠簸。
“你!”
随手撂下车帘,莲枝率先下了车,她目光四下游弋了一回,注意到路边翠竹旁有一块看上去十分光滑平整的山石后,嘴角翘了一下,方转身与车厢里的人道:“姑娘不如先下车歇歇脚吧?”
“好。”
女子轻细的应答声刚刚落下,车帘便被一只素白的柔荑轻挑开。门上缀着的缨络微微颤着,伴随着一阵环佩玲珑的清脆响声,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女子便从容探身走了马车。女子头戴帷帽,形容难辨,可扶着莲枝的手移走时,一步一挪皆是婉转风韵,就是比作那二月春湖畔的纤柳也不差毫分。
用绣帕掩唇轻咳一声,林婉宜侧身抬目瞧了一眼土沟和车轮,秀眉不由微微蹙起。
青篷马车看起来虽然不大,但重量是实打实的,若仅凭小六子身单力弱,想要从土沟里把车轮推出来绝非易事。
纤指在下巴上轻轻地点了点,偏首间,眼角的余光瞥到路边的一块木板,林婉宜蹙起的眉头蓦地舒展开来。冲莲枝勾了勾手指,把人召至跟前,她指着木板低语吩咐两句。
用木板抵住车轮,借力去撬,她曾亲眼见着外祖父领着人这样做过。然而,当小六子费力把木板垫在车轮后,马车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往下陷了三分。
“你们这样,马车会越陷越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