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其他妃嫔了,就连顾珺妍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原以为因着复牌的事,皇后怎么也得推脱个两三次才能松口,哪成想皇后竟然主动提出要给她复牌,再想想自己入宫以来皇后对自己的态度,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珺妍若是知道这其中李嬷嬷起的作用,说不得要好好感谢感谢李嬷嬷。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是难解,皇后哪怕作为一国之母,也难逃自己给自己编制的情网,哪怕是和明德帝站在了对立面,都没能彻底灭了她心中仅存的一丝妄想,若不是李嬷嬷一再提醒她,只怕她的一双眼睛还一直盯着顾珺妍呢。
也是,因为周太后的干预,明德帝的后宫将近七年都只有皇后一人,安逸的环境容易使人放松警惕,虽说皇后和皇上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但也是常年没有外在威胁,慢慢的可不就只盯着这些情情爱爱了。
若是周太后知道自己费心亲自教养,并且寄予厚望的皇后,竟然因为自己的私心,眼界竟然变得这般狭窄,不知会是何感想。
不过好在还有李嬷嬷在,否则,还没等明德帝和太后真正撕破脸,皇后就把自己给折腾废了。
出了慈安宫,半夏将抱在胸前的披风给顾珺妍披上:“小主身子刚好,可是要注意些才好。”
顾珺妍抬手拢了拢披风,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天:“估摸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该是下的时候了。”
犹记得去年这时候,很是下了一场大雪,自己和旭哥儿在二房的院子里面打雪仗,旭哥儿人小力气也小,团的雪球还没扔到人身上就径自散了,逗得他自己咯咯直笑。今年自己不能陪着旭哥儿玩儿雪了,想来有丫鬟奴才们陪着,旭哥儿也该是能玩儿的开心。
“奴婢瞧着也像是要下雪的样子。”绿依听着顾珺妍的话也抬头看了看天附和道。
一路上主仆三人时不时的说上两句,不知不觉就到了梅香阁。
进了里屋,半夏将顾珺妍身上的披风拿下,放在一旁的梨花木雕花架子上。
“小主…...奴婢……”绿依看着靠在软榻上的顾珺妍,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顾珺妍翻着手里的话本子,头也不抬的随口说道。
“奴婢近来发现,香巧隔个十天半月就要往内务府跑一次,若说上次内务府的小太监送月例出了岔子是意外,总不能就咱们梅向阁隔三差五的差东西,需要香巧亲自去内务府领吧。”绿依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如实汇报给主子,宁愿是虚惊一场,也不想以后真在香巧身上出什么乱子。
听了绿依的话,半夏心里一惊,紧接着一脸怒意的说道:“当初若不是小主,她都不知道被卖到哪个窑子了,若是她敢背叛小主,奴婢第一个饶不了她。”
当年顾家二爷还在世,旭哥儿还没出生,顾珺妍也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顾二爷趁着十日一次的旬假,带着妻子和女儿到郊外的庄子上游玩,傍晚回城时,在城门口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拦了车架,车夫怕这姑娘惊扰了车上的老爷夫人,本想一鞭子将她抽到一边,哪成想这姑娘还颇有几分机灵劲儿,眼看着车夫要挥动鞭子,立马哭喊开了:“求贵人就我一命,人牙子要将我卖到畅春楼,洗衣做饭,打扫院子我都能做,只求贵人能买下我,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贵人。”说完跪到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在马车里都能清楚的听到额头磕在地上的砰砰声。
顾二爷掀开帘子一看,下方跪着的是个八九岁的姑娘,和自己女儿年纪相仿,不免就起了恻隐之心,掏了些银子从人牙子手里将她买下来,改了名儿叫香巧,算是给女儿添了个丫鬟。
顾珺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不急不缓的对着一脸怒气的半夏说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你和香巧同样是我从府里带进宫来的,为什么你是我身边伺候的一等宫女,而她只是个端茶倒水的二等宫女?”
绿依此时也听出来了,香巧只怕是真有问题,并且小主心里还有数,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既然是小主还在府中时的事情,她一个奴婢也不好插嘴,香巧再怎么说也曾经近身伺候过主子多年,感情说起来怎么也比自己一个后来的婢子亲近,就垂首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她怎么敢,二老爷对她恩重如山,她怎么能做下如此忘恩负义之事!小姐你也是,明知道她心怀不轨,怎么还将她带进了宫,这不是养虎为患么!”可见半夏真是气的狠了,连称呼都顾及不到了。
“不带她还能怎么样呢?虽说是和大伯撕破脸了,但总要给他留些念想,否则真的狗急跳墙了可怎么办?”即使说到此处,顾珺妍的语调也没有一丝起伏,好似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好了,别气了,为她这等人不值得,”说着顾珺妍将眼神从话本子上面挪开,看着半夏继续道:“虽说碍于大伯我不好动她,但这宫里主子多,说不得哪日她就得罪了哪个贵人,若是被处置了,也是她自找的,和我可没多大关系,只能怪她自己不安分。”
“看了半天的话本子头疼,绿依来给我捏捏。”说着把手里的话本子放到软椅边上的小机子上。
绿依手巧,在绿依力道适中的揉捏中,顾珺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夏给她盖上薄被后和绿依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外屋。
顾珺妍倒是没怎么把香巧放在心上,毕竟她还是顾家出来的姑娘,顾大伯再怎么不念情分,也不至于给自己使绊子,否则说不好他也会被连累,只是顾珺妍怎么也想不到香巧的胆子竟然这般大,或者应该说顾大伯竟然如此异想天开,以为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宫女能够勾的住明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