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怔住,密密麻麻的细汗爬上背,他蹭到李思修旁边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抖不稳地说:“这年代还有打更的?铜锣打更的?”
“没有。”李思修眼眸深沉地望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人,铜锣反着月亮的光,他勾起唇角,提声道:“喻大爷是来替死人打更,还是替活人开路?”
被称作喻大爷的人停下,出口的声音带着戏腔:“我~本为活人,奈何要为那死人开路。”
婉转戏腔里带着寒意,倏然和这阴冷的墓园混为一体,林墨背上爬起阵阵寒意,但她撑得住,许一身为男人但两条胳膊已经快抖成筛子,林墨见缝插针,笑着说了句:“没出息。”
“你有出息你脸别发白啊。”许一嘴上丝毫不吃亏。
“大男人还怕鬼。”林墨笑,两个人仿佛生下来就是敌对的,即便后背阴风起得再足,眼前气氛在严肃,自己身子抖成了什么样儿,都不耽误两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许一垫着脚往李思修跟前儿蹭了蹭,然后说:“谁告诉你大男人就该什么都不怕的?我告诉你,你这叫歧视,我们追求的是平权。”
那位叫喻大爷的人用戏腔说完话后便没在朝前走,也没在说任何一句话,在看不见的黑夜里,李思修和他仿佛在僵持着。
夜里风大,风把地面上盖着的黄叶卷起一层又一层,林墨看到地面露出的白骨瞳孔猛地一缩,最贵的墓地,怎么会有白骨露在外面。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位叫喻大爷的打更老人终于开口:“许小爷,您父亲叫您回家。”
许一面色发紫,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他沉声骂道:“少他妈胡说,我父亲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哈哈哈,”喻大爷仰面大笑三声:“罗布泊的沙扬起一层又一层,您父亲早见了天日。”
许一的脸色更不好,在场除了地上躺着的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躯体,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多少听说过许一父亲的事迹,和朋友去罗布泊冒险,最后失踪,整个许家用了一大半的财力人力去找,找了两年连个衣服也没找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彻底消失了的时候。
许家收到了许一父亲写得信,信上只有两行字。
家航安好。
勿念。
信的地址找不到,信的年代也没能最后确认,那封信之后,许家停了对许家航的寻找,与此同时,也停了正在读高三许一的零花钱,那之前许一探险的精神不比他父亲弱,但后来,许一不但不再冒险,还把原本和林可约定的考古专业改成了教育学。
但很可惜,许一毕业后非但没有投身教育事业,反而去做了和尚,而今又跟着李思修开启了探险之路。
时至今日,许一终于想通当年师傅说得那句——
“命里的劫,躲不过。”许一脑海中的话被喻大爷给念了出来。
而打更老人又多说了句,“劫数也许是命数,命数也许是运数,运数也许是运气。”
这时,墓地里的灯亮了,老人在他们眨眼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只留下玄而又玄的这句话,随着老师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三具带着脉搏的尸体,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墓地的保安,七八个保安拿着电击棒冲了过来。
“你们是谁!”
保安们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猫着腰走着猫步靠近他们,骚气的蛇皮走位后是三人被这七八个人包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