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那位被关在何处了?”因着今日有了明莹一遭,明琅倒是好奇起来这明莹生母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闫氏如此憎恶。
遥知皱眉摇头,“这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那位做了腌臜的事害得二夫人滑了胎。据说二夫人小产的时候,那孩子都成型了,有手有脚就剩眼睛没睁了。”
明琅惊骇——月份这么久了就是滑了胎,闫氏的身子只怕也是受了极大的摧害。
明琅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忽然鼻尖略过一股清淡至极的梨花香气。
“这白马寺的梨花倒是开得早。”明琅兴致勃勃地同遥知一同顺着香气寻去,她本想着折几枝梨花给各家送去——白马寺依山而建,潮气重一些。斋房里虽然熏了香,但还是有股子淡淡的霉味挥散不去。
谁知道越走越偏僻,直走到一面颓圮破败的高大篱墙前面,才看到一树开满了雪色梨花的树冠从墙里面斜伸出来。
而墙下站着一个人,便是明莹。
明莹身边没有丫鬟,她一个人立着,瘦弱的身形裹在牙色半旧薄衫里。如今春风尚寒,可她却没有穿披风。她像是同周遭融在一起变成一个死物一般不动一下。
少女低着头,姣好的脸融在明明灭灭的树荫里,看不清神态。
明琅停下脚步,末了同遥知说,“走吧。”
待二人从寺院深处走出来后,发现明琳正指挥着沉碧给她将红带子绑在姻缘树上。
明芙老远就看见明琅,笑着冲她招手。明琳见是明琅,哼了一声也不理她。明芙挽住她,“方才我们见了三哥四哥陪着寿王他们从山上下来。听说是要爬山的,结果谁知道这寿王也忒娇嫩了,听说还没爬几步就把脚给崴了。”
明琅被逗笑,掩嘴道,“谁不知道他是皇后娘娘心尖儿上的宝贝。估计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一年半载地是又出不来了。”
明琳见沉碧已经将红绳系好,便冷着脸扭头要走。明琅伸手去拉她,“好姐姐,小妹愚钝着实不知自己何处惹了美若天仙的琳姐。还望姐姐明示,不能这般不理我!”
明琳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她早就等着明琅来给她台阶下了。此时虽然心里气着,可脸上又是止不住笑出来。然而脸上一笑出来,她又气不过自己这么快就原谅了明琅。是而心里又多了一股气自己的邪火。
一时间,明琳脸上酸甜苦辣五色具备,场面十分好看。
明琳故意甩开她,“你最精怪!自己知道还非得我说,显得我多小气!”明芙也来拉她,“好啦,亲姐妹犯得着这样长气性!听三哥说,那山上有颗奇松,他们爷们儿没见着,倒不如咱们几个去看看。等回去了也臊臊他们!”
明琳一听爬山,心情大好。几个姑娘商量等中午吃了斋饭便一同上山去。待午饭过后,沉碧过来传话说明琳困的厉害等小憩片刻便来找她。明琅依言等她,谁知道明琳这一小憩竟小憩到日影西斜。
明琅便只好自己同遥知一道上了山去。
雁荡山终年葱郁,其中燕雀鸟兽花鸟虫鱼自然少不了。这几年也成立京郊小有名气的景色之一,是而从山脚出来便有一条青石板搭好了的直达山顶的小径。
明琅自重生后便有些气喘的毛病,便走的比旁人慢些。且不说她脚力本就不济,一路上又同遥知两个人一会儿指着蘑菇叽叽喳喳,一会儿又摘了非要给遥知插一头的野花。反正荒郊野外四下无人,主仆二人嘻嘻哈哈地自是开怀。
明琅走到半山腰上时实在气喘,正巧看到远处有个潺潺泉水流下。明琅便拉了遥知脱了鞋坐在小泉旁边的石头上。明琅的一双羊脂似的玉足本就白皙,如今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翠绿更是衬得她的肤若凝脂。
主仆二人只顾玩闹,丝毫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杨潜着实没有想到,他本欲只是想帮老师拾些柴火回去,却不曾想听到一阵阵妙龄女子的轻笑嬉戏声。
他望了望天色——今日虽则不曾下雨但天气依旧阴沉。如今临近傍晚,暮色已从天际的四周笼罩而来。更何况这风又挂了起来,隐约有下雨的阵势。
他今日是要留宿先生这里,可她们若是游玩之人还是早劝下山为好。思及此处,杨潜正欲走近提醒就被一双莹白的双脚刺到了。他连忙移开目光却发现那人正是秦明琅。明明身子就不好,竟然还能把脚伸进这冰冷刺骨的泉水里。
如此贪凉,果然蠢人。杨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反正她这般讨厌他,那就随她便好了。
明琅同遥知正玩的开怀,哪里注意到如今暮色四合,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四周已被幽秘深暗的深蓝雾色笼罩。明琅一向胆子小,如今心里早犯怵了。遥知一时间也慌了,“姑、姑娘,您还记得咱们是打哪边来的么?”
明琅欲哭无泪,“你先同我讲讲哪边是南,哪边是北啊!”
山风又起,带了一股潮湿的气味。明琅不禁打了个喷嚏,遥知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紧贴着明琅,吞了口口水道“姑娘,这不会是要下雨了吧?”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雨点落在树叶上噼里啪啦由小转大的声音。
遥知将衣服罩在明琅头上万分懊恼,“都怪奴婢大意,早知道就不陪着姑娘上山了。姑娘您这次若是再病了,遥知就是从这蹦下去却心下不安啊!”
明琅将衣服撑开让她进来,“你何必说这话。本就是我自己闹着......”
话还没说完,明琅看着身边忽然冒出的人愣了。“诶?可是雨停了?”遥知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家姑娘身边立着一位青衫公子臭着脸给她们撑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