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行动。鱼水阁有六重楼,一楼是迎客大厅,再往上便是圆形罗列的艺伎闺房,楼层越高,想要登上去就要砸更多的银钱元石。中间一座天井,坐在每一层都能瞧见大厅进进出出的客人。聂凡趴在第三层的栏杆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纷纷扰扰的大厅,形形色色的人儿在其中穿梭。“城主府…熊心。”“红尘客栈…安平生,安平元。”“霍家…霍子瑜。”下山之前,聂凡便已经定下了此番要掳夺的人选。聂族分属正气盟统治下的厉阳城,和洪阳城仅一河之隔,五毒门当时覆灭聂族能够如此快速彻底,要说厉阳城和洪阳城的两位城主大人没有一点功劳是不可能的,即使没有出手,做个睁眼瞎也就够了。而且聂族顽强抵抗之时,同为正气盟成员的双城主皆是一兵未发。“洪阳城城主熊毅五纹道台修为,膝下只有独子熊心!”熊心纨绔,少年之时便流连于洪阳城大小青楼,拜倒的石榴裙不知凡几,仗着城主老爹的名头没少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鱼水阁的几个花魁与他都有些牵扯,这小子夜夜笙箫,总会机会等到。”至于红尘客栈的安氏两兄弟,是因为安氏与聂族有世仇,此次正好一起打包收拾了。最后的霍家,子弟成群,是洪阳城本地土著,原本与聂族并无瓜葛,但自从聂族覆灭之后却变成聂凡最为痛恨的,无他,当初五毒门掳夺东海少年少女做药奴,霍家子弟霍子瑜不幸被五毒门掳走,最后还是聂凡的父亲聂狂狮率人将其解救出来,聂族也因此招惹上五毒门招来后来的灭门惨案。然而受到聂族恩惠的霍家在聂族危难之时不但没有出手支援,更是事后暗中附和洪阳城主熊毅扭曲事实污蔑聂狂狮。“这些年想必你过得很舒适吧,五毒门抓你一次有人救,第二次还有谁救你!”霍子瑜的名字深深烙印在聂凡的心头。这四人是聂凡此行的目标,至于熊毅之流,聂凡暂时还没有能力对付,但拿他们的子弟开刀也算稍稍解了心头之恨。“有个法子可以一网打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聂凡眯起双眼。红尘客栈在洪阳城的第十九号分店最近丢失了一样宝贝,这件宝贝是总部苦苦搜寻而得,准备运往总部,也就是东海最大的城市龙阳城进行公众拍卖,价高者得!但偏偏在洪阳城周转之时于第十九号分店眼皮底子下不见了,无人得知是怎么从第十九号分店重重看守之下遗失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分店副店长安康来快要急疯了,已经派遣了分店所有的人手进行审问追查,甚至还向城主府请求帮助。一时间,洪阳城乱成一锅粥,前几日更是连城门都被封锁,不准进出,但时日一久便激起全城居民的抗议,这无疑严重干扰了普通人的生活,城主熊毅迫于压力只得再次开启城门,但对进出的人员严加盘查,特别是出城的人,等待他们的是一连串繁琐的查问。“这件宝贝…是一只三阶初级的虫子。”就是这样一只低阶的虫子将整个洪阳城都给搅乱了…“影虫!”影虫,一种奇异的元兽,成熟期也只有五阶,无任何攻击手段,肉眼根本看不见影虫的真身,只能凭借它留下来的影子才能确定它真的存在。和之前聂凡在神蟾堂地笼中遇到的隐形蟾有些类似,只不过影虫可以随意移动,而隐形蟾想要保持隐形状态必须一动不动。隐形蟾隐身之时是没有影子的,而影虫却有,影子可以说是影虫唯一的缺陷,要不然就算面对面你都不一定能发现有只虫子在你面前爬来爬去。就自身而言,影虫毫无用处,当兽宠养都有些鸡肋,本身也算不得药虫,但就是这样一只影虫,在修行界却是人人哄抢的存在,甚至有人用六品宝药地阶高级的功法都没能换取一只影虫。影虫极其珍稀,修行者自身培育存活率极低,世间的影虫绝大多数都是野生,多重因素也造就影虫有市无价。归根究底,影虫之所以珍贵,全赖于它是炼制水镜蛊的主原料。修行者吞尘境有四小境界,尘海,仙田,原火,化台,尘海圆满升仙田,仙田三翻点原火,原火三寸化浑台,浑台崩裂造道台,至此成就道台境。一座气海养一块仙田,一朵原火升一方道台,这是修行者的共识,但水镜虫却有逆天之效,能够吞纳道台一分为二!也就是,能够让修行者拥有两座道台!修为臻至道台境,修行者就要开始尝试铭刻符文,一座道台最多能够容纳铭刻三种符文雏形,此后修行者修行方向便也局限于这三种符文所对应的大道规则,比如刻录火道符文雏形,日后便能向五行火道延伸深入。修行者修的便是天地大道万物规则,修行之初智慧不及,根本不可能参悟透玄奥晦涩的大道本源,只能通过铭刻符文,为自己在体内打下大道根基,日后一点点感悟体会。每一种符文所映射的大道规则都是至强力量,一座道台三种符文,但若是气海之中拥有两座道台,便是六种符文,对应六种大道规则,实力增幅绝非简单的线性叠加!可以说,铭刻符文越多,日后的潜力也越大,同境界,体内种下的符文数也是决定实力高低的关键。一句话,符文多,肯定不是坏事。水镜蛊有一道本源天赋,大分裂术,吞下的道台再吐出之时便是两座,而且除了符文不能复制几乎无任何差别。完美复制!这也造就影虫之珍贵,而且影虫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大分裂术,之后便会灰飞烟灭。“影虫的下落我还真知道…”聂凡直起腰,对于影虫,他自然也十分垂涎。“从哪儿丢的,就得去哪儿找。”聂凡离开了鱼水阁。市井之中,聂凡购置了一些材料,化妆粉,胶水,猪皮,凝固液…再次回到鱼水阁之后,聂凡闭锁房门,足足三个时辰之后才出来,怀中已经多了几张特制的人皮面具。“这是宇都宫看门的易容术,上一世从宇都宫紫苑那里学来,还从来没有派上用处。”人皮面具面对高阶修行者自然无甚大用,但应付同阶或者低阶修行者却是遮掩真容的绝妙手段,聂凡前世修行有更好的易容法术,根本就瞧不上这点微末伎俩,但如今他修为薄弱,高深法术无从施展,人品面具却再合适不过。一座画栋高楼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脸上融入人皮面具的聂凡站定身形,脸色微黑,与清秀俊美的本来面目相比则要显得平庸得多,很快便有小厮模样装扮的人弯着腰笑呵呵迎了上来。“客官有些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合欢楼,不过不要紧,楼里的姑娘们会好好招待客官,里边请!”合欢楼,洪阳城第一风尘场所,比起鱼水阁规模都要宏大不少,楼中更有洪阳花魁榜最近两月新晋头名白颖儿坐镇,日夜红灯高悬,琴瑟乐舞片刻不停,宾客络绎不绝,洪阳城有句话,合欢楼的门槛一月一换,酒水每天都要摆上几百席,剩下的残羹剩饭都能养活整座城的乞丐。聂凡面无表情踏入合欢楼,很快招呼人的老鸨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粉扇摇动之间香气扑面而来。“客官是听曲儿还是赏舞,妈妈我楼里的姑娘个个身怀绝技,进了门的客人没有一个不是赞不绝口的,保准叫客官满意!”聂凡瞅了一眼脸上粉尘都能刮了一层的老鸨,嘴角突兀地笑了笑,“我要见白颖儿。”老鸨肥厚的面容笑意更深了些,“客官果然慧眼独具,颖儿虽然入行才月许时日,但已经是我们合欢楼的头号大红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着实是个人见人怜的可人儿,但要见颖儿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哦?”老鸨指了指四周寻欢作乐的客人,“这些客人登门哪一个不想着一睹颖儿姑娘的风采,但并非人人都有这种待遇的,否则颖儿还不得劳累死。”聂凡当然知道老鸨这是在索要敲门礼。“哪儿来的野小子,颖儿姑娘是轻易就能见着的?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小子,毛长齐了吗?才多大就学别人出来找乐子?”“哈哈…”大厅内一片哄笑声。旁边的宾客看聂凡装束寒酸,醉意蒙蒙间举着酒壶不由得嬉笑起来。“我这儿有一幅字,烦请代为转交白颖儿,她看过之后自然会答应见我。”聂凡无视周遭的嘲笑讥讽声,仍是平静地说道。“一幅字?”老鸨笑容渐渐凝滞,目光上下打量着聂凡,“客官不是在和妈妈我说笑吧,合欢楼虽然不是什么贵重场所,但也并非您一句话一幅字就可以想见谁就见谁。”“我和白颖儿是亲戚,我此番来便是认亲的,可别因为妈妈您这番话就让我们错过了,相信颖儿日后知道了心里也会十分难过,另外一幅字而已,若是无用颖儿不愿意见我,合欢楼也没有任何损失,到时候我任凭处置,就算给你合欢楼当牛做马一辈子也不反悔。”老鸨眯了眯眼睛,粉扇轻轻扣在胸前,稍稍沉思之后又展颜笑道,“也罢,我就信你一次,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颖儿不愿见你,任凭我合欢楼处置,当然我合欢楼也不会真要你当牛做马一辈子,那什么…半辈子就够了…”老鸨自以为幽默地笑了笑,肥腻的脸腮白肉颤动。“拿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