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侧妃疼爱小皇孙,让他看着很宽慰,可谁又能保证她永远是这般?等赵芊雪的孩子出生,她会不会把小皇孙当作争宠的筹码捏在手上?还会否保有慈母心肠?
生于天家,没有任何一份感情是可以不凭付出就得到的,连父子、母子之间也是如此,更遑论夫妻、手足?
这个道理明明这样简单,可这个世上明白的人却这样少,母后不明白、柔佳姨母不明白、甚至文绣也不明白。她们只想凭血缘一味从父兄身上索取,可这由血缘束缚形成的索取利用,只会更容易使人厌倦而已。
他认识的人中,只有柔缈明白这个道理,和他一样明白,因为说起来,他们曾是同样的处境,弱小时那么的孤立无援。
“殿下何时来的,怎么站在外头?”
玉容涵回神,便看灯笼下,吴依宁抱着小皇孙站在屋门口,一大一小两人眼中都有淡淡的光,还隐隐藏着笑意,吴依宁的衣领被孩子扯歪了些,可一点也不难看。
他走过去,把小皇孙接到自己怀里,拉着她进屋,淡声道:“刚来一会儿,晚上外头凉,快进去吧。”
“是,殿下。”吴依宁温婉一笑,跟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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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玉烟染与萧玄泽当街大吵一架后拂袖而去,径直回了府,那会儿还是半下午时。
弦月悄悄问云梦,“长公主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云梦叹了叹气,“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湛王殿下,两人吵了一架。”
弦月眼里闪过心疼,又感到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一朝心碎了,再就不抱什么念想了。
“姑姑,长公主心情不好,您可别说什么劝她,我怕她伤心。”
“我知,你去忙吧。”
用过晚膳,玉烟染冰着一张脸往望月阁走,一身寒气地吩咐:“都别跟来,本宫要一个人待会儿。”
弦月几个只好随她。
自从岳琮、翁誉他们一个一个走了后,长公主府的人越来越少,院落越来越空,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静悄悄的,这座庞大似行宫一样的府邸,越发像是一个精致无比的囚笼,从前网住的是她和不得志的质子们,现在困住的只有她。
推开望月阁的门,里面光线暗淡,这座楼是供皇帝与妃嫔们饮酒赏月作乐的地方,所以建造得格外空旷高大,黄昏时根根光线在隔扇窗前静静伸展,像是深宫妃嫔手中的琴弦,只有灰尘在上头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