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匆匆离开皇宫,出城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张廷尉的车驾,她让马车停到一旁,远远瞧着许多人包括百姓为他送行。
“长公主,廷尉大人来给您请安。”
玉烟染撩开帘子,走下来,一众下人都给她行礼。
张廷尉有点诧异,拱手道:“老臣归乡蒙长公主相送,心中甚为惶恐,感激不尽。”
“张大人鞠躬尽瘁,是我靖国功臣,本宫来送一送是应该的,望大人回乡后能好好休养,安享晚年。”
“谢长公主夸奖,微臣愧不敢当。”
两人客套了两句,玉烟染便点点头,转身准备上马车,张廷尉却忽然叫住她。
“大人还有事?”
张廷尉望了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微臣逾矩,但有句话还是要说……请长公主保重,一次功成名就未必能高枕无忧,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玉烟染沉默片刻,张廷尉比她年长许多,离去前这番如长辈一样的谆谆教诲,让她心中暖融融的。
他为官数载,看事情比她深远清晰。她从前在元京多有出格,皇上却能容忍,是因为那时候有陈王辖制。现在陈王败了,才是她危险的开始:倘若从此她没有其他利用价值,皇上就会像抛弃柔佳一样抛弃她。
张廷尉正是深刻明白这一点,才特意又隐晦地提醒她,她的处境不妙。
“多谢大人,本宫记下了。”玉烟染温声道,“大人也请保重,今日站在此处送大人离京,实非柔缈所愿,那日我到底任性了,连累了大人。”
张廷尉叹了口气,“不怪长公主,你若不告诉我缘由,只让我一味领功劳,我心中未必比现在更好受,知道真相虽然要付出代价,但至少问心无愧。世间之事,所谓祸福相依,就是这样:我领了功名,却不敢承受;长公主得到了公正,却失去挚友,每个人都不可能称心如意的。”
玉烟染心里难受了一下,低声道:“大人说得是,我还是太固执狂妄,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丈量一切,可其实我所能做到的,只是沧海一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