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极宫阴凉的殿中走出,披上金色阳光,她晕了晕,连忙扶住身旁的柱子。
许怀升送她,看见便道:“长公主,要不您歇息片刻再走吧,奴才看您脸色确实不好。”
玉烟染白着一张脸,却看不见自己的脸色,摇摇头道:“无妨,只是我在狱中住了许久,乍然一见阳光,还不适应,回去歇歇便好,留在此处却是不大妥当的。”
许怀升便道:“长公主可要请太医好好瞧瞧,开个方子好生补一补,缺了什么便来同皇上说,皇上一定给您配齐。”
“公公替本宫谢过皇兄吧,本宫这便走了。”
“是,恭送长公主。”
——
玉烟染轻飘飘走在前面,感觉自己像是一朵云,在宫道上漂浮,不定哪一脚没踩对,就要便做一团雨雾化在空中。
展决在她身后两丈远的地方跟着,时不时偷看她的背影。
来的时候,她还是犯人,跟在他身后,像是四年前她刚回宫那会儿,只这么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就恢复了长公主的尊荣,又走到了他前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展决没能怅然太长时间,不知这一路为何这么短,很快就出了内宫门,到了这里就可以坐马车了,就算长公主府没驾马车来,他给她调一辆来就是。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来,便见朱红墙壁间的青砖上立着一个黑衣身影,墨染衣摆,发穿白玉。
玉烟染突然顿住,下意识屏息敛气,展决也停下。
萧玄泽先看向展决,礼貌地同他点头,这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轻轻往前走了两步。
玉烟染面无表情,一眼不错地盯着他。
萧玄泽无端紧张,他长这么大,什么样的目光都见过,单纯的、阴险的、祈求的、威胁的,可似这般带着殷殷期盼,强烈到再无其他杂质的眼神,让他忽然间窘迫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她还在气他不与她一同下狱的事,她未必想在这种重见天日的好时候见到他。
“我来接你回去——”萧玄泽揣着忐忑的心情朝她伸出手,可话还未说完,他便失了语调。
玉烟染就在他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抢在展决之前把她揽到了怀里。
展决揽了个空,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地退后了一步,神色镇定。
萧玄泽无暇顾他,连忙摁着玉烟染手腕,见她脉象平缓,于是将她打横抱起,对展决道:“我们这便回府了,大人请便。”
“殿下请。”
萧玄泽抱着玉烟染一路出宫,走到宫门外才上了马车。
车里地方狭小,她枕在他的腿上,额头隐隐渗出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