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那日,天气阴蒙蒙的,一早起就下起小雨,宫妃们穿着白绢丧服来悼唁时,裙摆溅上污点子,中衣湿漉漉粘在皮肤上,难受得很,纷纷挤在一边小声抱怨着,素白的大殿上,檀香袅袅,却无人一心为贤妃祭奠。
当然,也不能说一个真心之人也没有。
玉容灏就跪在高大的棺椁前,目光空洞,神情僵硬,像是一个空壳。
宁王妃、柳侧妃以及仅剩的几个宫人们在期期艾艾地哭,其实玉容灏也是该哭的,而此刻他脑海中什么也无,空荡荡的,所以只有发呆。
按照太史令算好的时辰,该起棺了,停灵日子已满,如今就要将贤妃的尸骸送去皇陵,葬入妃陵。
谁知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贤妃的贴身宫女涤霜突然站起身,挡在了巨大的棺椁前,她娇小的身躯、惨白的脸,红肿的眼睛在棺木的衬托下格外不堪一击。
蒲尚宫沉着脸道:“涤霜,时辰快过去了,再不起灵便是不敬,娘娘待你如何?你要不敬于她吗?”
涤霜没有回话,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玉容灏,幽幽道:“殿下你呢?你可对得起娘娘?你可敬她孝她?”
玉容灏望着她,手在袖中忍不住颤抖,莫非那一晚他们母子的对话,被她听了去?
“涤霜,不得无礼!”有人上前喝她,还有小太监企图把她拉开。
“殿下,宁王殿下,你说句话呀!”涤霜大声喊。
殿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诡异,许多人被这意外弄得摸不到头脑,但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于是大家只是象征性地在阻止。
玉容灏想从地上站起来,可腿软得很,他根本不敢动。
玉容涵轻声吩咐一边的宫人,“别管涤霜,起灵。”
于是那些抬棺椁的太监将涤霜大力推开,涤霜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挣扎着喊:“娘娘!”
她忽然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对着玉容灏大吼,发疯一般,“都怪你!都是因为你,若没有你,若那一晚你不去,娘娘怎会自尽?是你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