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泽这个人,一直叫人看不透。
他和翁誉、白弋等都不同。白弋、岳琮进府是因为不想回母国,百里渔是因为新奇,陶砾是被bi)的,翁誉是因为龙虎军,可萧玄泽……她真有些说不准。
一开始她以为他也是因为龙虎军,但事实上,萧玄泽又不像西罗的羊夕,为了哄骗她的军符无所不用其极,他也不想翁誉,小心翼翼收敛自己的锋芒,不让她轻易看出他的野心。
他一味冒犯自己,甚至不惜惹怒自己,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若说他当初是被她掳了来,被迫待在府里的,玉烟染又觉得没法相信。
她所认识的湛王,城府极深,武艺极高,心高气傲,怎么都不像是她一个武艺上的半吊子能困得住的……
但不管怎样,她可以肯定,萧玄泽不是个耐心的人,便是自己无意间露出了脆弱不堪的一面,他也铁面无私,不许她有任何软弱,不放纵她的任。
这样的湛王,有可能对什么时候出行提醒好几遍吗?他会屈尊降贵?
他在府上一向话语权极高,连她边的云梦都不由自主害怕于他,更别提其他下人。
换句话说,只有下人们恐惧湛王下因为他们差事没有办好的份儿,绝不会有下人阳奉违,不听他话的份儿。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萧玄泽重复叮嘱好几遍的事不可能是他怕下人们记错时辰,只能是他自己出于某种特殊原由——也许是担心。
他会有什么担心?难道走得晚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
玉烟染不动声色问:“洞庭,湛王下是怎么嘱咐的?”
“啊?”洞庭笑道:“下一直告诉我们,明辰时后要动,最晚不能晚于巳时,让我们提醒两位长公主,别睡过了去。”
玉烟染没说话,心中疑惑更甚。
她揣着心事,睡得就不太安稳。
梦里许多事纷杂在一起,有湛王和她第一次交手、凉亭上比武的细节、有他说过的话、有云泽的跳崖、有湛王去找赵芊雪要地契的曲折,影影绰绰叠在一起,看不分明。
她记得自己努力竖起耳朵听萧玄泽同赵芊雪理论,可一句也没听见。
第二一早她醒来时,还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声,满脑子与人辩解的不愤,可具体内容是什么,一概不知。
早膳过后,柔霞带着婢女赶来,十分守时,玉烟染更衣后同她一起出了垂花门。
萧玄泽正等在角门处。
他旁边停了辆外观朴素的马车,清早的光线落在他一贯的黑衣上,显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