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新地契的时候,萧玄泽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都松了松。
“南北,进来给本王更衣。”他前脚刚把无涯轰出去,后脚立刻喊道。
南北赶紧跑进来,打开衣柜,熟练地翻出一件墨色绸缎锦衣。
萧玄泽沉吟片刻,道:“换件别的颜色的。”
南北诧异片刻,又拿了件石青色的,上后衬得萧玄泽玉树临风,连锋利的气势都被柔和了不少。
萧玄泽将两张地契揣进袖中,出了门,绕到纷纭居的前门,和颜悦色地对小丫鬟道:“去通禀一声,本王有事找长公主。”
小丫鬟第一次见如此打扮如此温和的湛王,脸上红了红,磕磕绊绊道:“长,长公主在后花园。”
萧玄泽微一差异,抬脚就走。
他来到湖边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玉烟染。
她一个人坐着一条小船,慢慢划到水中央,临近夏,湖上荷叶点点,绿意初露,像是宫宴上的水晶玉盘。
这个时节,荷花还没孕出花苞,一朱红绸裳的玉烟染成了湖面上唯一的丹色。
隔得远,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能看到她娴静放松的侧影,像一树亭亭玉立的玉兰花,迎风舒展,万事无忧。
然而事实上玉烟染正满心忧愁。
玉容渊莫名其妙没了,膨胀的把他带入了地狱,也把她拖进了深渊,她隐隐觉得前路如一团带刺的藤蔓,会一点点把她和她认识的人温柔地包裹起来,再竖起尖锐的刺,让他们无法挣脱,只能彼此蚕食,争夺仅有的一点生机。
如果她就此失势,被排除在权力的争夺外还好,权当是耳聋眼瞎,有心无力,可是一旦玉兮捷不肯放过她,再次把她当做挡箭牌,让她平衡各方局势,她要如何自处?怎么面对玉容涵和玉容灏的拉拢暗算?是从头到尾冷漠地作壁上观,还是不动声色地挑选阵营?
除了这些让人讨厌的事,还有怎么把云兄的宅子弄回来?她心里就跟挖空了一块一样难受不适应,可现在又不是找赵芊雪麻烦的好时候......
当然眼下,还有一件更加讨厌且紧要的事等着她决定——该用什么表面对湛王呢?
玉烟染回过神,发现萧玄泽正划着一只小舟朝着她而来时,她恨不得跳进水里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