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芳勉强客套了一句:“慢走。”
景岳刚走,奶奶就深深叹了口气,问道:“景山,你告诉我,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我没欠多少。”
“你没欠多少你回来打打杀杀的,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景山埋头不语。
“说吧,我受得住。”
“林林总总,欠了两万多,本来不急,人家来催了。”景山手压在桌上,眼睛盯着地面,全然没了之前嚣张的气势。
老太太听完两眼一黑,哭嚎道:“你是要我这条老命啊,你爹当初怎么不把我也给带走了,你欠了这么多钱你还敢在外面胡天胡地,家里饭都吃不起了你心里就一点数也没有,你是不是想弄死家里这娘三,你想弄死你早说啊,你早说啊,你早点说出来,我们早点跟着你爹走了,也不至于在这世上受这么多冤枉罪啊……”
老太太哭得像唱戏一般,肖芳则埋头落泪,一声不吭,那形态却比老太太瞧着还要绝望。
屋里的动静隐隐约约传到院里,景鲤在灰扑扑的柴房里听得心口绞痛。
她该怎么办?
为什么她不能像小说里那些重生穿越的人一样无所不能,现在只能被关在这黑黢黢的柴房里束手无策。
景鲤勉强找了块木板坐下,双手抱膝,无措又绝望。
前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好像是奶奶亲自压着景山去见债主,不知道说了什么才让债主答应延期还款的。
景鲤则去广场打了两天童工,但是实在太倒霉了,给人送餐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等她一出门瞬间就下雨,上一个人用可乐机还是好好的,轮到她就坏了,老板将她送出门,给了她两天的工资也没让她赔可乐机,结果钱在手里还没捂热就在公交车上被人偷了。
两天工资也才不过一百块,也不知道哪个小贼那么见钱眼开。
靠景鲤贴补家用显然是不现实的,景山知道景鲤是个什么情况,本来也没指望她,但是肖芳却坚持要让景鲤回学校上学。
学费是肖芳找老板借的,在景山发现之前学费已经交给了学校,景山那段时间似乎是打牌小赚了一点,心情还不错,竟也没再一味阻拦。
至于景山欠的钱到底是怎么还的,还清了没,前世的景鲤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根本就没关心过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不太清楚了。
景鲤在柴房里一夜没睡,就着一尺厚的灰尘蛛网熬到了天亮。
天一亮景山要去单位上班,肖芳也要去饭馆帮厨,家里只会留下一个奶奶。景鲤有些担心自己出不去,但是伴随着最后一声鸡鸣,柴房的门还是打开了。
奶奶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颤巍巍站着,一见着景鲤就要落泪。旁边景山有些警惕地盯着景鲤:“妈,我说了这孩子中邪了,你们非不信。”
“你才中邪了,中了邪天天就知道打牌,我是没那本事,我有那本事我也要把你一辈子锁在这柴房里。”奶奶狠狠瞪他一眼,过来拉住景鲤的手,“好孩子,一点精神也没有,一晚上没睡吧?”
景鲤点点头,心疼地抱住奶奶:“奶奶你肯定也没睡好,是我让你操心了。”
奶奶叹气,拍拍她的背,意有所指道:“唉,小鲤到底还是长大了呀,知道关心奶奶了。不像那个狼心狗肺的,白活了这么几十年了。”
景鲤没有接话,岔开话题问她:“奶奶要出门吗?”
“给你爹收拾烂摊子。”奶奶像是气不过,走过去狠狠锤了一拳景山,“天杀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景山有求于老人,再大的脾气都只能压着,只瞪了一眼景鲤:“老老实实给我去打工,听见了没?”
景鲤冷淡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