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乾远远望去,见巫情一身白衣承雪,几乎要化进那鹅毛飞舞般的雪絮中。他身形瘦削,半点不像强悍无匹的剑修,乌黑的发随意散落,肩头渗出一点猩红,极为夺目,又像雪地里绣出的梅花一般,使莫乾怔怔看着便入了神。
正在万籁寂静时,黑发剑修又是一剑斩去,这次直直劈开天山门一条灵脉,灵气四溢得几乎要化为液状。
“玄炼剑宗巫情来访,请天山门前辈出来一叙。”黑发剑修的声音依旧平稳,出剑却只能以“凶悍”二字刻画形容。
这下实在是伤到了天山门的根基,戳了那些老怪物的肺管子。顷刻间,无数冰锥及冰箭平地而起,刺向陆折衣。
黑发剑修只似轻飘飘地一踮脚,立于冰锥之上,那些凶戾的寒性灵气寸步不得近身,至多只让陆折衣肩上雪花凝实成霜。
莫乾与元凤也感觉到了恐怖威压袭来,面色微肃。偏偏在威压中心那人,神情如常,黑沉沉的眼底映出风雪与云混杂的天边,几个天山派大能静静伫立。
天字辈的一位长老率先开口:“竖子敢尔!你这魔修盗走我天山门至宝在先,毁我灵脉在后,莫不是——”
陆折衣将剑收起,只道:“天眉长老可在。”
“天眉被你重伤,正在秘境修养,你竟还不肯放过他不成?”便是修真界正道,信口开河,颠倒黑白却也不是奇事,一个被偌大宗门尽毁清誉的金丹剑修又能颠出什么风浪。
捏着短须的出窍长老生得一幅悲天悯人的皮囊,却是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并非被我重伤,而是被两名离识期魔修重伤。”陆折衣道。
莫乾心中狠狠一跳,悸动非常。
他暗自警告自己巫情不过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却又忍不住想要相信他的话。
“那两名魔修夺走寒生灵池后,强虏我离去。天眉长老看的一清二楚,怎么会指控我夺宝伤人。”这般天大的冤屈祸事,落到陆折衣口中,却像是几句笔墨便能解释清楚。他眉眼冷淡,静静抬头与踏在虚空中的大能们对视,竟也不输半分气势。
“满口胡言!”一位肉身已是极为苍老的长老缓缓睁开眼睛,灰色的重瞳寻觅至陆折衣所在的位置,枯瘦的手掌结成一道法印,竟是令人战栗惊骇的杀招,“今日我便镇了你这大逆不道的魔修。”
元凤此刻若是原身,恐怕羽毛是尽炸起来了。他飞速凝成元神印记,想要为黑发剑修挡住杀招,背后已是冷汗涔涔……若他原本的修为未被封印,何至于让巫情被这么个行将就木的出窍修士威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