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以后看不到了,他留下的人留下的家业足够让秦蔚过得好好的,而且指不定哪天她就能碰上陪她走一程的人……
虽然他可能看不到了。
恭王慢慢起身,走到院中高大的香木莲下,树荫如伞盖般将他的影子拢入其中。
他自言自语般喃喃:“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秦蔚在柱子后听了一阵,没有打扰她爹,独自离开了。
番禺城南有条羊角小巷,没什么特别的。巷子里住了坏脾气的独臂老头,也没什么特别的。
秦蔚却独自骑马下了番山,屈尊降贵提了壶酒来见他。
老头就是个酒缸里捞出来的酒鬼,世子爷亲至时,他正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桌子边,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酸臭味。可秦蔚毫不介意地坐在他一旁的瘸腿凳子上,用脚尖踢了踢他:“老黄头,醒醒!”
老黄头迷迷瞪瞪睁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没认出来这是谁,大声嚷嚷道:“吵吵你娘!今天卤味卖完了!明天再来!”
秦蔚又轻轻地踢了踢他:“谁他娘要买你那腌臜卤味,起来!”
老黄头本来要发火,但斜眼瞥见她搁在桌上的酒坛子,又把火气咽了回去,瓮声瓮气道:“那你他娘来干嘛?”
秦蔚却不说话了。老黄头用小指掏着耳屎,一边掏还一边翻着眼睛瞅着她:“问你呢,你他娘不来买卤味是他娘地想干啥?”
秦蔚眄了他一眼:“我他娘来干嘛,你不会用眼睛看吗?请你喝酒!”
老黄头也顾不上翻白眼了,乐呵呵地将她带来的酒坛子抱进怀里。
破旧的铺面外,秦蔚的马听着他们你一句“他娘”我一句“他娘”的“亲切”问候,听得耳朵都抿起来了。
不堪入耳!
屋里,等老黄头拍开封泥灌了一口酒,秦蔚才平静地说了一句:“每年来陪你喝酒的那位估计今年以后都不能再来了,以后我接他的班,来陪你喝。”
老黄头闻言,连酒洒衣衫上了也不知道。
秦蔚还是很平静:“他病了,能不能好谁也不知道,我这话告诉你也没关系,你别往外传就是了。”
老黄头沉默。
屋外,毛色纯黑的战马眼睁睁看着一个很眼熟的年轻人提着一个和它主子带的一模一样的酒坛子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燕燕于飞……泣涕如雨”一句选自《诗经·邶风·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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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略微发一点玻璃渣,下章发糖。
ps:恭王还要病好些日子(文中大概半年,现实三四天),暂时不会挂,咸鱼作者还要在他生病期间让蔚爷和沈军师培养一下感情呢!另,恭王快挂=文案名场面,本文至此差不多也要进入正题了(顶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