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世子夏临抵达汴都之后,便被皇七子赵瑾的人安排城东的别业中休养,方圆三里一律肃清,寻常人不得靠近。
忐忑地等待着敬王世子进皇域为皇七子撑腰发声的王公贵族们未免有些失望。
所谓浑水摸鱼,只有汴都的水浑了,他们才能在其中找到机会大赚一笔,为家族换来一场荣华富贵,可西北凉州夏氏就跟一根定海神针似的,不打招呼便突然驾临汴都,逼得汴都这一滩浑水只能澄净下来,将所有人的家底并列于夏氏眼下。
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可世子夏临只要不表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不敢轻举妄动的都是有点脑子的人,没脑子的人自然不会等着夏氏出手。
比如皇七子赵瑾。
赵瑾的人为夏临安排的那处别业原先是前朝某位王爷的王府,后经战乱,新朝建立以后,又被高祖皇帝下令重建,经过三四十年的养护,这处别业外貌虽还是当年模样,内里却典雅清幽,十分适合养病之人居住。
赵瑾前两年也是颇费了一番工夫才让官家松口将这处别业借给夏氏世子进汴都休养时居住的。
自打夏临来到汴都以后闭门不出,好像真是来养病的,可世子虽早年体弱但现在已然康复,没什么需要静养的。夏临来汴都那日,借赵瑾的手暴露了姓夏的与皇七子有联系,但这么多天来,一点动静也无,原本见风使舵的那些人见姓夏的压根没理皇七子,不由又开始考量到底该站在谁的阵营之中。
岭南恭王王妃出生在前朝,其祖父郭芳本先生除去书法大家这一身份外还是朝廷的左仆射大人,当年晏氏极盛转衰,年纪尚小的王妃观皇城乱象,曾叹息道:“金銮殿前人人画皮,洛阳城中百鬼夜行。”
十六字道尽官场丑恶远胜妖鬼,口蜜腹剑、借刀杀人、搬弄是非……种种恶行屡见不鲜。
而如今的大魏汴都朝廷完全复刻了当年晏氏洛阳的景象。
赵瑾本就不是什么能教属下誓死效忠的明主,夏氏没有为其发声,教他这些日子十分难过,与皇嫡子阵营争斗之中,难免又落了下风。
他坐不住了。
他向姓夏的求助本就是希望姓夏的能出手将他捧上帝位,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世子夏临来了以后竟袖手旁观,让他好不窝火。
若世子夏临来到汴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不如不来。
赵瑾揣着一肚子的怒气来到城东别业请见世子。
夏临多日闭门不出也不见外人,每天优哉游哉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随后慢悠悠地披了家常半旧的锦衣去园子里绕绕,吃过午饭后,坐在书房里看一会儿树,他必然是要歇个午觉的……江南水土养人,常年清瘦羸弱的世子殿下来到汴都待了几天竟然还长肉了,着实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侍从们颇感欣喜。
要说起来,世子这三十多年少有几天是过着舒舒坦坦无忧无虑的日子的,这几天他能稍稍健壮起来想必也与他心里没挂着什么事有关——他早在抵达汴都那日便将所有该安排好的事安排下去,身边拢共十九个暗卫全数被他支了出去办事,包括他的心腹七夜。
众所周知,世子夏临手无缚鸡之力,而这次身边一个高手不留,胆大至厮!
夏临做决定之初,七夜就想提出异议,可是他没有。他是世子的暗卫,他的一切都是世子给的,他无条件服从世子的一切命令。
他被夏临安排到皇七子赵瑾身边,关注赵瑾的一举一动。
这日,他将赵瑾将要拜访世子的消息提前传回了夏临暂居的别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