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四方战图硝烟起

图阑国的开国皇帝是个令人闻之丧胆的擅战奇才。他本是北方屏戎国的一族首领,原名叫傅驯。因为生性狂妄,得罪了当时的权贵。被另外几族人联合驱逐。傅驯带领幸存的家眷以及所剩无几的残兵,一路奔逃,最后流亡到西方一处常发水患的恶劣之地。傅驯被迫留了下来,自封做首领。

就是在这个时候,傅驯结交到从南方础津国来寻求庇护的逃犯。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通晓天象风水。得知傅驯正为治水而愁,于是在河边不眠不休连坐了两夜,第二天便带着傅驯的手下到对面河岸一处开山凿石。此后,一年多时间,傅驯很少再见到他。

傅驯整日策划着壮大兵力,希望有朝一日去攻打屏戎。可是,这些收来的南方残兵和西方灾民都瘦弱怯懦,根本不能和强壮野蛮的屏戎狼族相提并论。唯独人数增加迅猛,养兵不用更亏空。傅驯整日急得火烧眉毛,夜不能寐。

又是一天夜里,傅驯突闻一声炸响,随之又是轰隆阵阵和高呼的人声。傅驯跑到窗边,望见远山上火把越来越多,都向着山上涌去,星星点点攒动着。山下火光的倒影舞动得更加厉害,三条分支的河流像三只爪子一样奔涌呼啸着伸向东方。傅驯的心似乎也跟着水流涌动起来,而那个年轻人带着满身的泥污来到他面前,缓缓曲膝而跪,唤了一声君上。

从此,这个年轻人跟着傅驯一路向东,虽然他没有上战场的体魄,却是个异常聪明之人。那三条新河所延伸之地,渐渐被他们吞并。在傅驯正职中年,终于到达三河汇入的东江。离东边的昇燃国,只隔着一片山和一条江。

多年以来傅驯沉浸在统一西方的雄心中,不知不觉脚步跟随着三河靠近东方,离本来距离其它三国最遥远的北方也越来越近……傅驯将国号定为图阑,也改为国姓。之所以姓图,是为了用最高的嘉奖来感激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将才——图梓言。图驯又将都城筑在河汇处,尽量靠近北方。至此,将全身心投入治国,再不提攻北……

十年后,图驯皇帝薨逝,享年六十四。遗诏传位给唯一的儿子,二十五岁的图政。这一年,图梓言五十三,图驯帝驾崩后继续辅佐图政皇帝……

图阑国的诞生可谓一个传奇,说起图驯帝周遭小国,无一不恐惧的。就连一直明里暗里都称霸的昇燃国也忌惮。而在当时,图驯帝并没有要触及东方的意思,转而向北发展。昇燃国一面对其警戒一面着手攻打南方。可惜图驯帝命不长,图政也并没有他的半点风范,完全遗传了他南方母亲的温柔慈悲。

图政继位第二年,就立马封了刚满九岁的长子图锦夙为储君。也是在这一年,图丞相第一次向图政上奏了一件私事。希望能将自己的儿子送进宫,给太子陪读,封个太子少傅。

殿前,许多大臣都不安起来,细细底谈。他们自认对图丞相心里的算盘,心知肚明。图政直直身子,挂上笑脸正欲言语。左丞相李序却站到殿前。“图丞相,据我所知,您的儿子今年也不过八岁,一直养在府中。可能不妥吧!”

李序转向图政。“皇上,太子殿下正处于学习的重要时期,而且勤奋用功,天资更是卓越。臣以为如果在此时安排伴读,资质的差异,无论优劣都会绊住二者脚步。”图丞相脸色不变,心中却怒极。李序这话分明在指自己的儿子配不上,拖累了太子。可殿上又不好显露私心,只得把身子压得更底,只等皇上回话。

图政扬扬眉梢,干笑两声。“二位无需为此事是介怀,朕早有安排,定会妥善处理。”说完就下令退朝。

图梓言回府后,久久不能平息。这个左丞相李序是图政后来封的,有意牵制排挤自己。朝中早开始传言,图丞相如今只是个摆设,个个都是表面奉承。而李序的女儿将来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胜负一目了然。

所有人都对这个太子左右的空席眼馋,不仅仅是为了垫高后台。因为这个太子虽然现在年纪尚轻,却逐渐显露出了君王气质。自开始学习起,便什么都能快速掌握,比一般孩童冷静独立。甚至有人相传太子被图阑帝附体,为继续生前霸业而来。更加上太子生得十分美貌,见过之人无不心生喜爱。从出生就被民众视为神般拥护,可谓整个图阑国的宠儿。而图政帝当然清楚自己的平庸,寄希望于这个儿子,巴望着他能快快长大,自己也好退位让贤。

马场上,身着特制护甲的小男孩,骑在高大的枣红马上飞驰了好几圈,最后都能稳稳地拉缰绳停下,一丝多余的动作都不带。士兵们又递上弓箭,男孩拉起弓有些吃力,放出一箭后,手臂立刻酸软地垂下,惊奇的是那支箭竟然点中靶心,唯独力量欠缺,没能留在靶上。这时候,男孩才拉开面具望着成果露出一个合乎年纪,天真灿烂的笑。士兵们都跟着雀跃欢呼起来。

男孩背后城楼上,图梓言背手而立,表情仍然平淡。“看到了吧!汕儿,他就是锦夙太子,将来图阑的皇帝。”旁边一个面容清俊的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勾勾嘴角。“天之骄子?不过如此!”图梓言几日的郁闷这才消散了一些,回头看着男孩会心一笑。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儿子有几斤两,配不配做太子少傅。

八岁的图云汕,从身后拿出一张和太子同样份量的弓,端端地举起。箭端向着城楼下,在太子放出第二支箭时同时竟真的放开手,然后玩笑般迅速逃离。图梓言吓得不轻,连忙朝场上望去。自己负责巡察城楼,出了任何乱子都脱不了关系,搞不好还会被认为企图谋杀太子。所幸并没有人察觉,都把关注放在太子身上。因太子第二箭有了进步,箭留在了靶心。

那一天训练后,负责整理的士兵发现墙尾的一面靶心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箭,怎么想也不得其解。那个士兵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别人,唯恐被定个训练前检查不仔细的罪责。

锦夙太子学会射箭的这年秋天,东昇燃终于灭了南础津,吞并之后更加强大。整个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图政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焦虑中不得不考虑用到那个残酷的办法。不久后,昇燃与图阑正式开战,一打就是十四年。而这过程中,图阑因建国时间太短,根基不稳。先前攻占的诸多小国还没彻底臣服融合。又加上皇帝无能让民众失去信心。被昇燃的一次次进攻消磨殆尽。里因外患,不堪重负,最终大败……

太子图锦夙,在最后那夜厮杀中身披黑色战甲,跨上战马,背着弓箭,向城外奔去,消失在烟火深处,未能找到尸首……

一段关于宿命与自由的故事,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