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所说的极是”,胡宗宪自然听得出徐阶的意思,无非是他自己本来不希望朝廷灭倭。
“可如今太上皇却让自己亲卫总兵官戚继光挂帅灭倭,可这戚继光不过四十岁,也就在南方平了几次倭,说到底还是借的朱公(朱纨)与太上皇自己调度有方,所以,依徐某看,这汤克宽与卢镗两位老将军为其副将恐不服啊!”
徐阶颇为担心地说道。
胡宗宪点了点头:“元辅担忧的很是。”
“你虽说是随军文臣,不便干预军事,但这调解矛盾之事还是可以的参与的,不要使其将领内斗导致灭倭之事功败垂成才好”,徐阶说道。
胡宗宪明白徐阶的意思,虽然明着说让自己去调解,实际上是要让自己挑拨的意思。
但胡宗宪也有自己的主意,心想自己若是真按照徐阶的意思,做一个挑拨是非的小人,导致灭倭之事功败垂成事小,只怕还会惹得太上皇不满,毕竟自己还是太上皇的密奏之臣,也就是说,自己还得随时把自己遇到的各种重要事禀告给太上皇,也就意味着,自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汤克宽、卢镗两老将军与戚继光发生矛盾而不禀报,到时候真因为这事导致灭倭之事功败垂成,太上皇首先追究的肯定是自己不禀报之责。
所以,胡宗宪趁夜给朱厚照写了密奏:“臣近日得蒙元辅召见,元辅提醒臣当注意戚将军挂帅,会因其年轻之故,而引起汤、卢二帅不满,而要臣调解其矛盾,臣思之,元辅所忧倒也有理,故来请示太上皇有何谕示,臣到时候好遵太上皇谕示调解三人关系。”
朱厚照笑了笑,心想到底此时大明这些臣僚倒也都不是简单之辈,虽有党但亦不仅仅为党而谋,也难怪在历史上能开启隆万之盛世,因而,朱厚照也就批示道:“已知晓,卿见机行事即可,朕也会有所安排!”
朱厚照自然也能猜到这徐阶的本意,但他也没有拆穿,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政见,徐阶能升到元辅,靠的不是与自己政见相同,靠的是各种运道还有在每一个阶段时对上面的忠诚,如今徐阶的上面是皇帝,自然在很多时候代表着皇帝的意志,当然,也不全然是代表的皇帝的意志,毕竟徐阶是人,不是个机器,也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朱厚照现在所要考虑的是徐阶现在的行为到底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皇帝朱载垒的想法。
这日傍晚时分,皇帝朱载垒如往常一样来给朱厚照请安问好,朱厚照一边往鱼缸里洒着鱼食一边问着朱载垒:“近日可有什么新闻?”
“大的新闻倒是没有,只近日有东厂督察司调查了一次海瑞,因民众举报,海瑞有收受财物之事,结果只查出海瑞家中有土豆三筐,这还是东厂督察司查错了人,颇丢了脸面,连儿子都不得不亲自宽慰了海瑞!徐阶也因此建议吏部,高升海瑞为南京国子监祭酒,以待将来留作部堂阁臣之选。”
朱载垒说道。
“既然是要将来重用,升为南京国子监祭酒,能历练到什么,不如外放督抚”,朱厚照说着就想起了什么,直接说道:“将海瑞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告诉海瑞,务必实心用事,这应天府是大明资本最富饶的地区之一,特别是苏淞二府,近年来贫富差异颇为明显,务必要管好!”
朱载垒点头称是,他不禁暗想自己父皇突然将海瑞升去巡抚应天十府,这是有什么用意?
朱载垒将旨意下达给吏部的同时,也将此事告知给了徐阶。
徐阶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忙回道:“回禀陛下,老臣是松江华亭人!”
朱载垒恍然大悟,不由得一拍膝盖:“唉,父皇真是,真是让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朱载垒没把“阴险”两字说出口,只宽慰着徐阶:“爱卿乃书香门第出身,素来家教有方,在地方上当无不当之事吧?”
“谢陛下宽慰,臣从未敢让家人仗势欺人”,徐阶回了一句,心里却依旧有些隐忧,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一时不由得对朱载垒说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讲”,朱载垒忙道。
“臣想让犬子去军中历练,参与这次灭倭之事!”徐阶回道。
“不行!调兵之权归近卫军,文臣之调度归吏部,若参与兵事,还得会同兵部,哪能随便塞人!否则,置朝廷法令于何地!”
朱载垒否决了徐阶的请求。
徐阶一时无奈,只好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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