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降皱起眉。
西鹿:“我一开口,蜡烛的颜色就变了。然后……然后我就看到,看到我的背后,多出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看不清他的脸……反正,他绝对不可能会是我的妹妹。”
听着西鹿的描述,虽然廖鸣只是在一旁听着,但光是听着这个描述的情景,他便不由觉得毛骨悚然了起来。
司降则眉头紧皱。
司降:“你确定你的步骤没有弄错?”
西鹿点头:“我确定。一开始我没有见到我妹妹的时候,还特地的拿出手机看了眼之前做的记录,检查了一遍。”
某只鬼沉思。
他静默片刻,问:“蜡烛变色之后,纸钱消失了吗?”
西鹿想了想。
她回想了片刻,犹豫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记不太清了……那个人影出现之后,我就没了意识,剩下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闻声,他想也不想,直接到了隔壁房间。
廖鸣和西鹿二人立刻跟上。
司降走进房间,先是看了眼客厅内的檀香,然后再走进浴室,看了眼卫生间内,洗漱台上的东西。
客厅内的檀香早已熄灭,在熄灭的地方,有一圈黑色的东西,像是被水浸湿过的痕迹。
而在卫生间里,蜡烛也早就被熄灭,铅笔和纸钱安静的放在了一旁,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镜子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敲击过一般,裂了一圈的蛛丝网状。
司降凝神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微微的眯了眯眼。
廖鸣紧跟在自家师父的身后,好奇的看着铅笔下押着的冥币。
廖鸣小声问:“师父,这张纸钱是做什么用的啊?”
司降没理。
廖鸣以为自家师父没听见,于是又再次的重复了一遍。
他不耐烦,丢出两个字。
司降:“勾魂。”
廖鸣眨了眨眼,听不太明白。
……用冥币怎么勾魂?
一旁站着的西鹿则直接掏出手机,去搜纸钱的含义去了。
#为什么招鬼的时候,要用上纸钱?#
答案很快跳了出来。
【不是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摆上纸钱,也就好招鬼了。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用上钱招鬼,如果成功了,那么就代表,他是冲着钱来的,不是冲着你的命来的。
如果你不摆纸钱,谁知道招来的鬼,究竟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命啊?】
西鹿呆呆地看完,终于明白司降为什么会问她,钱有没有消失了。
如果钱消失了,那么代表,那只鬼,是为了钱来的。如果没有……就是为了命来的。
想到此,西鹿咬唇,心下毛骨悚然。
而这个时候,司降的心下,突然隐约的有了个猜想。
他瞥了眼纸钱和铅笔,慢慢的抬起头,朝房顶的方向看了眼。
廖鸣顺着自家师父的方向看了过去。
廖鸣:“师父,你在看什么?”
司降照旧没理。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
司降突然冷不丁的说道:“走。”
廖鸣:“走,去哪?”
一旁的西鹿跟着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他面无表情:“去找尸体。”
廖鸣挠了挠头,摸不着头脑。
师父不是刚才还说不会去的吗……
于是,两人一鬼出了酒店。
和之前满头瞎找的西鹿不同,知道准确方位的司降,直接目不邪视的走到酒店后的一个偏僻小巷内,然后在巷子内的某处站定。
司降:“这里。”
在头顶昏黄的灯光下,廖鸣和西鹿二人一同下意识的顺着他脚下的方向看去。
西鹿:“……下面吗?”
司降:“找入口。”
两人乖乖应声。
两个未成年兵分两路,拿着手机给自己照明,一前一后的找着下水道的入口。没过多久,很快响起了廖鸣惊喜的声音。
只听廖鸣指着他面前不远处的方向,惊喜道:“师父在这!”
司降抬头看去。
西鹿赶忙小跑到廖鸣的身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井盖。
司降意简言赅:“打开。”
廖鸣乖乖的应了声后,准备将井盖揭开。一旁蹲着的西鹿立刻上去帮忙。
然而,因为井盖太重了,两个未成年忙活了半天,都没能挪动井盖半分。
廖鸣气喘吁吁抹了把汗,终于忍不住向一旁站着的自家师父求助道:“师父……我……我们打不开。师父能不能帮一把……”
司降直接了当:“我碰不了。”
廖鸣一呆。
廖鸣下意识想要问为什么,但蓦然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师父是鬼。
而鬼碰不了的东西,只有符。
廖鸣怔怔道:“井盖下面……有符吗?”
司降没回。
于是廖鸣懂了。
虽然想问自家师父为什么会知道井盖底下有符,但眼下明显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廖鸣和西鹿两个未成年又一块使了半天的力,见还是没能将井盖打开,于是廖鸣松开手,说:“我们两个人徒手肯定打不开,要用工具。”
西鹿想了想:“铁锹怎么样?”
廖鸣挠了挠头,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这个东西,好像一般乡下才有……”
西鹿想也不想:“厨房肯定有。”
廖鸣纳闷:“可是这附近哪有厨房啊……”
西鹿闻言,立刻朝身后的酒店指了指。
廖鸣:“我去借还是你去借?不过现在都十二点多了,应该没人会借的吧……”
西鹿想了想:“我去吧,我去卖个萌撒个娇,他们肯定就会借了。”
廖鸣:“……对哦。”
西鹿拍肩:“我去啦!”
西鹿站起身,转身离开。
另一边,司降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冰冷。
西鹿很快拿着铁锹去而复返。
廖鸣看着西鹿手里的铁锹,表情惊奇。
廖鸣:“那么快……”
西鹿表情得意:“我不过就撒了个娇,他们就给我了。”
廖鸣:“厉害……”
司降:“快点。”
两人噤声。
在铁锹的作用下,没过多久,井盖很快被两人弄开。
井盖被掀翻的一刹那,正如司降所说,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赫然贴在井盖的背部。
廖鸣张大了嘴。
师父果真神算,什么都知道……
司降看着这张熟悉的明黄色符纸,终于忍不住嗤笑了声。
——果然。
青城山的那些牛鼻子老道,一向自诩清风道骨,作风正派,出尘不染,比外面的那些凡人俗子高上一等……然而实际上,不过就是一群端着架势的伪君子罢了。
若要提恶心,没人能比他们更恶心。
司降冷眼看着眼前的这张明黄色符纸,说:“符揭下来,带回去给那位陆仙师。”
廖鸣:“是,师父。”
廖鸣仔细的将符篆揭下,然后装进了口袋里。
接着,司降沉声说道:“下去,自己去找。”
他将她带到了这里,已经足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什么都没找她要。所以,西鹿不敢多言,乖巧的应了声好。
而就在她正要准备俯身进下水道的时候,司降倏的再次开口,说:“把她身上的符带上来。”
西鹿眨了眨眼,问:“……符?她身上有符吗?”
司降:“下去了你自然就能看见。”
西鹿满脸不解,慢慢的爬了下去。
下水道里阴冷潮湿,散发着恶臭。西鹿强忍着胃里不断翻涌的酸水,来到了下水道。
好在下水道里的污水不算太多,只有浅浅的一层,甚至还没没过鞋子,所以往前走完全没有问题。
西鹿打着手机,慢慢的顺着头顶司降所在的方向往前走,走了没两步,就如他所说的,她看到了一具森森的白骨。
白骨上覆盖着一层布料,布料她很眼熟,正是她妹妹消失那日,身上穿着的那套。
看着眼前的这具白骨,西鹿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捂住脸,痛哭出声。
她那可爱又听话的妹妹,就这么……死掉了。
她再也见不到了。
听着下水道里传来的痛哭声,廖鸣心下不忍,咬了咬唇,别开了视线。
然后,他忍不住好奇的问自家师父,说:“师父,你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吗?”
闻声,司降似笑非笑道:“本来不知道。”
廖鸣懵懂。
……本来?
他轻飘飘的继道:“但是现在知道了。”
廖鸣不解。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