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厨房，看着一地狼藉，拍打了自己脑子一下，把锅座上水，开始忙碌着收拾残局。

灶上的炉火跳跃着，他沉默着把还柔软着的尸体藏到冰柜与墙壁之间，待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处理。地上有一些血迹，是自己身上留的，他心中一凛，幸好穿的是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来异状。

他这里一边收拾着，扫了一眼大厅，那女孩背对着他，端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不动。大概眼瞎了，其他的感官也模糊了些吧。

是他对不起她，想到这儿，他从冰箱里摸出了两枚鸡蛋，刚想要给她加个蛋进面里的时候，又醒悟过来，今儿是她妈妈的死期。她这个做女儿的应该吃素守孝吧。他认真的做了一碗香油素面，又切了细碎的小葱撒在面条上，尽力做得可口一些，是他现在唯一能表达歉疚的方式吧。看着她欣喜的样子，他的心好受了些。

“这是什么？”她的鼻子微微抽动，嗅到了香味似的。

“一碗素面。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太凉了，女孩子早上吃了不好。”他认真的解释着，像一个诚恳的少年一般。

“谢谢你，白喆！”

她的道谢令他汗颜，她纯真的微笑让他不敢直视。

两个人一个在吧台内一个在吧台外，沉默的相对着吃面条。有温柔的轻音乐飘荡在这安静下来的小天地里。他的大口粗狂与她的秀气斯文，就像男和女一样，不同却又互补包容，这一方天地岁月静好。除了吧台上放着的那只拖鞋，白喆（后期就叫白喆了）把那只鞋从她手边拿走，幸好，还差一只手的距离，她就碰到了。

吃完了面，小艾把音乐声调大，动感一些的，自告奋勇的说着该自己去洗碗。请他帮忙把昨晚上才到货，堆放在大厅地板上的几袋上百斤的面粉，搬到后院的库房里去放着。她的手摸索着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的冲刷着，她的声音显得冷静自若。

“库房里有一台大冰柜，通了电的。你可别把面粉在冰柜上面哦，要压坏的。”

白喆愣了楞，脚步转到她的身边，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的无知无觉，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小艾安静的洗着碗，听着身后的动静，库房里足够的宽敞。

白喆小心翼翼的把已然僵硬的尸体搬了出来，不忘回头观察小艾的动静。她那里水花开得太大了，衣服上都溅湿了，水流声与音乐声交相辉映着，掩盖了他细微的动作。

他吃力的背着尸体，顺着她的指点，从他进来的那扇后门出去。他知道这家独门独户，后院是封闭的，背后只有十多米的高架桥是高建筑。库房就建在墙边，没有锁门，他一脚踢开，进去以后，把尸体扔到地上，把门关上以后，悬着的心又松了一截。

墙角处，商用的卧式大冰柜十分显眼。他打开冰柜门一看，有些奇怪。冰柜结了厚厚的冰，里面却空荡荡的，足以容纳一个人形还绰绰有余。也许这家刚刚把货物清空了吧，他没多想，把小艾妈妈的尸体放了进去。

来不及多想，出来的时间太长，容易引起怀疑，他跑了四次，才把四袋面粉抬到了库房放置好。出去的时候太匆匆，还踢翻了门后放置的一个炭盆。

厨房里小艾也忙碌完了，他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拿毛巾一点点，慢条斯理的擦干了手上的水分，莹白的手指与雪白的毛巾说不出谁更白一点。

“多谢了，那盆千岁兰怎么样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墙角处看，那盆花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呃，我换不来盆。”

“没关系，后院有空盆。我们一起换了吧。”

她率先往后院走着，在库房的侧边果然堆着几个空花盆，还有一堆花盆碎片，他有些奇怪，正要发问，像是猜到他的想法似的，

“视力不好了以后，我笨手笨脚，经常把花盆踢烂了。”她自嘲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