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我提起其他府里的人和事,你都不乐意听,今儿怎么突然有兴致了。”林老夫人好奇地看着她。
林湘珺也是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她好似太过急切了,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
这梦如此荒诞,不仅牵扯到宫内的皇后太子,还关乎血统国脉,即便她说了,祖母也肯定不会信的,还会当她是病糊涂了。
林湘珺目光闪了闪,藏在被褥下的手指用力捏紧。
想了想后声音极轻地道:“昨日下山时,恰好碰上了一行人上山,山路狭窄他们特意退避让我们先行,我瞧着好似有沈家哥哥。”
林老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平阳郡王家了,他们家老王妃信佛,往日最常去的也是白马寺,许是年关将至,上山续长明灯的。”
说着还不忘提醒她,“我们两家也算是姻亲,礼数不能忘,下回若是再碰上,记得让管事去打声招呼。”
林湘珺从没在祖母面前撒过谎,这会有些心虚,乖乖地答应着说好。
见祖母没起疑,松了口气,可心中却依旧苦恼不已,她就算做了梦知道有这么个流落在外的皇子,那也没机会能接近他啊。
正当此时,管家带着礼单走了进来,“这是给安老夫人准备的寿礼,请老夫人过目。”
林老夫人仔细地看过,微微点了点头:“二嫂喜欢玉器,将我新得的那尊玉观音也加上。”
管家应声退了出去,林老夫人收回目光恰好瞥见了身边的林湘珺。
只见她双眸有神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今日气色不错,也愿意多说话了,林老夫人便想到先前大夫说的话,若是药物行不通,那就得让她保持愉悦,还可以适当外出走动走动。
如今看来,大夫的话确实是对的。
想着便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妙语姐姐的祖母过两日寿诞,要不要同祖母一道去凑个热闹?”
方才管家说安老夫人寿诞,她心里有事没反应过来,说到妙语姐姐,雾蒙蒙的双眼才瞬间亮起。
妙语姐姐是郡王府的世子妃,没人比她更清楚郡王府的事了。
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而后挨着祖母的手臂撒娇道:“爹爹与兄长不在,我自是要陪祖母一道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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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远侯府。
“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徐嬷嬷方才来过,说是阴雪天湿冷,让娘子慢些起,不赶时辰。”
林湘珺昨夜又做梦了,许是知道自己病情加重,最近她几乎没一日能安枕。
梦里是他,醒来眼前也时常浮现出他的模样,她没时间再拖了。
即便这会困得眼泪花直冒,还是揉着眼挣扎着坐起身,“既是去拜寿,总不好太失礼数,扶我起来吧。”
春喜赶紧将烤过暖烘烘的小衣给她披上,让其他人进来,瞬间榻前满满当当地站了一排,每个婢女手里都捧着托盘和匣子。
等伺候她梳洗完,春喜便将精致小巧的瓷碗呈上来,“娘子,黄鱼面已经做着了,这是乳酪院刚送来的新鲜牛乳炖雪蛤,一直温着,您这会喝正好。”
林湘珺身子弱,米饭等物又很难下咽,更喜欢的是汤面一类,恰好御医说小黄鱼入面最为滋养补虚,府上便一年到头都有最新鲜的小黄鱼。
乳酪院更是只供宫内陛下贵人享用,就连达官显贵也等闲难见,唯有林湘珺例外,自小便每日早晚一盏,当做白水喝。
雪白的牛乳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坐在梳妆镜前,小口小口地喝着。
“娘子,用这幅红宝石的头面如何?正好衬您方才挑的珍珠红裙面。”
林湘珺虽然不怎么出门,但衣服首饰却一样不少,且都是京内最时兴的,婢女们捧着七八个打开的绿松石首饰盒等她挑选。
她看了一圈,不是太繁重就是太招摇,都与她这脸病容不符,便摆了摆手,从宫中赏赐的宝匣内挑了朵绢花,对着铜镜轻轻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