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珂冬。”那人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赵扬。”珂冬打了个招呼。他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队里的一员,只是她与他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平时见面也不过点头打个招呼。
“这儿空气很好,里头太闷了。”赵扬说。
珂冬正想礼貌地附和几句,就听见隔着一排绿植的另一边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你们听说了吗?林教授准备收陈珂冬当他的硕士。”
“不是吧,这么厉害?林老不是只带博士吗?”
“呵,哪呢。是她爹妈厉害吧。”
“也对,要是我也有当校领导的妈和当院士的爸,学业工作还用愁么?”
“人家躺着什么也不干,上赶着有人送好处。像咱这样的,还是老老实实靠实力去拼吧。”
……
珂冬眨了眨眼,没想到无意间偷听到了这样的壁角。她的身边,还坐着她的同学。实在有些尴尬。
她寻思着找个借口退场,却见赵扬皱了皱眉头,直接拨开了绿植的叶子,朝对面道:“请问,你们对我们制药基地班第一名的实力有什么误解吗?”
那边,聊得正欢的两个研院学姐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这一侧的陈珂冬和赵扬,登时惊得失去了言语。
“你们了解陈珂冬吗?你们知道她本科期间在哪些期刊上发表了哪些论文吗?知道她曾经参加了什么样的项目、获得了哪些个人成果以及对整个团队作出了怎样的贡献吗?请你们拿到了和她同等质量和数量的校奖、国奖、外署联合荣誉称号、dp专利以后,再来发表评论可以么?”
两位学姐的脸色变了又变,难看到了极点。
“自己资质平庸,还不准别人智商高、能力强、家世好啊?什么心态?”
赵扬越说越来气。能经过重重选拔进入他们制药一班的,个个都是凭实力说话的好么?哪里容得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随便诋毁。
对面那两人憋红了脸,一句话也没说,拉拉扯扯地走了。
珂冬轻轻扯了扯赵扬的衣角:“那个……夸过头了。”
赵扬回过头来,见珂冬一副既感激又脸红的模样,心里头郁结的浊气嗖地跑了个干净。他收了收情绪,对她说:“那俩是薛教授带的研究生,不止一次在背后编排我们班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谢谢。”珂冬说。
赵扬说:“真不用谢,我就实话实说。”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实验室里熬过的一个又一个通宵。
“没关系的。”珂冬轻轻地说,“我不在意。”
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傅雅卿女士就教导她,要把有限的精力放在值当的地方,关注外界的闲言碎语只会削弱自身的实力。
傅雅卿说,做学问就像身在一个透明的真空玻璃房子里,心无旁骛,勇往直前。
“真的。”珂冬的眸子清清亮亮,“因为我在意的人都懂我。其他人想什么,我不在乎。”
赵扬挑眉:“你倒看得开啊。”
“那必须的。”珂冬握了握拳,“我是谁呀,我可是要去cu念博士的人呢!哪里有闲工夫管他们说什么?”
赵扬忍不住笑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木讷学霸,有点可爱。
庆功宴闹到了很晚,散场的时候连公交晚班车都没有了。珂冬和队里的学妹叫了一辆出租。
几人刚坐稳,高迟蹭地窜了进来,挤开珂冬坐上了副驾驶座:“这么晚了,俩女生一辆车多不讲究,怎么也得有个男人保驾护航啊。”
小学妹嘻嘻直笑:“谢谢学长。”
珂冬没多话,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出租车行使在寂静的马路上。沿途的广告灯箱随车速往后倒退,灯箱里嵌着的滚动海报是这深夜里唯一的亮色。
珂冬侧头看向车窗外,正瞅见接连五六个灯箱内都在广告同一种酒。浅玫瑰金的酒液,线条流畅的瓶身,繁复美丽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