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锦又惊又喜,猛地回头。
云太妃带着宫人快步走了过来。她含泪看着廊下的安如锦。一身素衣,清清冷冷立在廊下。她长发如墨云,没有挽起,随意束着发带。
黑发三千丝,越发衬得她的脸小而尖。可是宽大的衣衫下,腹部圆润,越发显得她人瘦得可怜。
安如锦迎上去,云太妃抱着她痛哭起来:“我儿受苦了!这么才一个多月不见就这么瘦了!”
安如锦强撑笑容笑道:“我没事。一切都好。只是女儿怎么吃都不胖呢。”
云太妃扶着她唠唠叨叨地心疼,又让宫人带来许多东西。
安如锦稍定,这才问道:“母亲是怎么进来的?”
被圈禁的宫妃是外人不可以进来的。难道……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云太妃笑道:“还能怎么进来的?是哀家去见了皇上,哀家问,皇上若是御驾亲征,谁来照顾静妃?皇上无言以对,就给了恩旨让哀家过来照顾你。”
安如锦闻言,隐忍许久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轻叹:“他还是不相信我。”
心,犹如刀割一般,一刀刀钝痛流出鲜血来。她是无辜的,可是谁可证她的清白?秋荷下落不明,青萍据说被驱逐出宫。靳诚和元晋被贬入二十四司。
她一人独在这偌大的永延宫中,日日夜夜心如火焚。
宫里人,甚至天下都在骂她歹毒心肠,妒忌兰妃,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放过。可是为何他不想想,她有必要毒杀兰妃吗?
若是他信她,过来问一声也做不到?
云太妃见她难过,叹道:“别难过了。皇上最近朝堂事忙。再者,兰妃死得太惨。他心中难过啊。”
安如锦勉强收起心绪,淡淡道:“是,不说了。母亲来了我自是欢喜。从此以后,就要母亲多多照顾了。”
云太妃点了点头。
很快云太妃就在永延宫中住下。她带来了自己的人,吃穿一应都是过她的手中。
她正要唤人,忽然外面传来宫人惊慌的声音。
“这是龙吟钟!这是龙吟钟!边关告急!告急啊!”有人惊呼。
安如锦猛地看向窗外,夜色沉沉如墨,飞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她一颗心沉沉掉入深渊谷底之中。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
此时整个御书房中灯火如白昼,所有能点燃的宫灯都点燃了,赶来的大臣们三三两两聚集在御书房门口等着皇帝召见。
他们面面相觑,气氛压抑。
每个人的面上都有惊恐和不安。玉龙关失守,鞑靼大军长驱直入,且不说周遭郡县百姓们会如何被焚毁糟蹋,那号称十万的精锐一旦踏入中原,便是直扑京城。
京城在那些塞外蛮子眼中就是一块肥肉,就是富贵温柔乡。现在屏障已失,如何再挡锋芒?
所有人都在寒风中悄悄惊恐地议论着,细细说着。
终于,有传令太监站出来,沉声道:“御驾到——宣众位臣工!”
沉重的殿门打开,众大臣们望去,只见在高高明明黄的龙座上,不知何时萧应禛已穿戴整齐,端坐其中。
十二梳的玉冕之后看不清他年轻英气的脸庞,可是他气息沉稳,威严霸气,却在第一眼令众人感到安心不少。
众人纷纷鱼贯进入,跪下三呼万岁,拜见。
众人三呼完,意料之中的平身赐座并没有下来。御书房中死一般寂静。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想要抬头却只能看见纹丝未动的玉冕宝珠帘。
终于,一道威严而沉静的声音由上传来:“念!”
一旁手持明黄圣旨的太监走了出来,开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继位以来,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昼夜不敢懈怠。练军三年,终有小成。如今北边鞑靼犯吾之境,狼子野心,妄牧野中原。其心可恨,其行可诛。朕上乘先祖之遗志,下忧百姓之苦痛,遂决意,御驾亲征,驱除鞑靼!为开不世之功而任。……”
众大臣们听到“御驾亲征”四个字时,一下子喧哗起来。有的老臣心绪激动,甚至不顾圣旨还没念完悲呼:“皇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