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皇后银牙暗咬,恨意不绝。
没想到当初把靳诚从内务府整下来后,到了安如锦身边,她以为这老不死的一定是学乖了颐养天年了。
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了。而且一出手还是给太皇太后哭灵这么一个大招。
皇后恶狠狠道:“给本宫更衣梳洗。”
宫女傻傻问:“皇后娘娘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去御书房!皇上都跪下来了,本宫还能在这里待着吗?”皇后怒道。
片刻后,皇后一身凤服,匆匆赶到了御书房。没想到她才刚到就愣住。只见御书房门口乌压压跪了一排的文武大臣,其中还有她老迈的父亲忠勇国公还有她的两个兄弟。
“父亲!”皇后匆匆上前,要去扶。
哪知忠勇国公摆了摆手,指了指里面叹了一口气。他身边的两位兄长也苦笑:“皇后娘娘,您进去劝劝吧。皇上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他们两人被这跪得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白日随着父亲忠勇国公来禀报边境军事,没想到才来就看见皇上直挺挺跪在御书房。
君王都跪下了,他们身为臣子的也只能跪下来。就这样只要来御书房的大臣都得跟着跪。
皇后赶紧进去。她一进去眼皮就跳了跳。
只见满头白发的靳诚坐在地上,皇帝面向北而跪,沉默又黯然。一旁的福泰也满脸羞愧。
皇后想要说什么劝一下。忽然靳诚看见她,本已低了不少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皇后心里一个哆嗦。只听得靳诚哭道:“太皇太后啊,您当年看中的是周氏温柔谦恭,举止有度,有大家风范。进可以为皇后,母仪天下,退可以照顾皇上,延绵皇家子嗣,可是……呜呜……可是……如今后宫子嗣稀少,皇上血脉单薄,老奴的错啊!……”
皇后面上立刻憋得通红“扑通”一声,跪下了。
萧应禛面上微沉,不过并不开口训斥。靳诚虽然是宫中的老奴,但是因为他伺候过太皇太后,资历又老,等闲都不敢轻易给他脸色看。
萧应禛是皇帝,对不是生母的太后都尊敬,更何况对一位太皇太后的旧人?
更不用说眼前这一位是在遗诏上毫不犹豫帮他盖玉玺的人,说是功劳盖天都不为过。
不要说今日他来找麻烦,就是来了指着皇帝面子上破口大骂,他都要好生安慰。
所以靳诚这么不客气,绵里藏针的话,萧应禛不但不生气,还得好言安慰;“靳公公伺候先太皇太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靳公公请坐。”
靳诚这才慢慢坐了下去。
可是还没等坐稳,靳诚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太皇太后啊,老奴有负您临终所托,没有照顾好皇上,让他被小人蒙蔽,被美色所惑,老奴有罪!有罪啊!”
“太皇太后啊,您怎么仙去得这么早哇!留下老奴苟延残喘,看着如今局面内忧外患,皇上还不警醒,日日沉迷美色……老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元宁宫前,追随着您而去!太皇太后啊……”
靳诚哭得捶胸顿足,涕泪交加。
这下御书房所有人都愣住了。福泰心中咯噔一声。他看去,果然萧应禛脸上已沉了下来,面上微微抽搐。
福泰赶紧前去扶靳诚。他一边苦笑一边劝:“靳公公,靳公公……快起来,使不得啊,使不得……”
靳诚一把推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糊涂透顶的老货,当初先皇后如何吩咐你照顾好皇上,你一把年纪糊涂也罢了,竟然由着他如此妄为。你有脸去见先皇后吗?”
这一番话骂得福泰满脸通红。他“扑通”一声跪下,泣道:“老奴有罪!老奴有负先皇后所托。”
靳诚骂完福泰,又捶胸痛哭起来:“先皇后仙去得早,太皇太后心疼年幼皇上无所依靠,当年特地修书一封秘信先去找了忠勇国公,让他代为照料。太皇太后老人家用心之良苦,筹谋之深,岂是你等俗人可以明白?”
“现四海未定,内宫先乱。静妃娘娘直言进谏,竟被叱责,可想而知,如此已不是当初太皇太后之期望,不是我国朝之幸!”
他还没骂完,萧应禛忽然直直走来。所有人都紧张看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萧应禛定定看了靳诚。靳诚还在痛哭,看都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