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寝殿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安如锦把香炉放在纳兰韵的床边走出。帷幕外的一干老太医全部呆呆看着她。

过了良久，梁太医声音颤抖：“苍天啊！老夫终于亲闻孙仙圣的千和香了！老夫死亦足矣！”

“天啊！这就是千和香？”

“这香气通七窍，清心明目，驱秽气，……真的太神气了。”

“这香味层层叠叠，犹如目尽远山，山外还有山……妙栽！”

“……”

殿中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安如锦面上终于露出笑容。本朝用香十分普遍，这些老太医们专研医理之余也时常专注研究香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们一闻这千和香立刻就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千和香，药效如何。

陈太医十分高兴。他回头对众人道：“我就说了，静充容娘娘精研制香，这千和香要制出易如反掌！你们当初还不信，现在可是信了吗？”

他那个高兴可不是假装。当初安如锦拿出千和香的香方时，几乎所有太医署的太医们一个个跳脚反对。

他们不敢口出狂言看轻安如锦制香之技，但是却对这千和香是不是真的，药效如何各种攻击。陈太医虽然年过四旬，但是在太医署一干老头子中还是小辈。

每次听见他们言谈中怀疑安如锦的香方时，他就无奈。

现在可好了，千和香制出，香气一闻就知真假，这些人总算是闭嘴了。是以他忍不住大声为安如锦正名。

安如锦忍不住道：“陈太医过奖了，本宫制成的千和香并不完整，药效也不如真正的千和香。”

梁老太医闻言却一点都不在意。他激动得胡子直抖：“娘娘谦虚了。这千和香的香方早就遗失，存于世上的香方十之九份都是假的。娘娘这香方有这样的奇效，一定是真的，就算不是完整的，也有几分原香的药效。”

另一位瘦小的王太医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传言中千和香能治百病，其实老夫研究过好多年，这千和香最主要的药效应该是祛人体后天秽气，重振生机达到治百病的功效。这香味应该没错，没错，里面好几位药香老夫都辨出来了，只要能带入体内就事半功倍……”

他唠唠叨叨地说，近乎癫狂。不过他这样的神情别的太医却见怪不怪。太医署每个老头子都是老学究。若不是对药理精益求精哪会被选入太医署中享受天家俸禄？

安如锦还没回过神。萧应瑄已硬邦邦丢下一句话：“我让你做的香可有眉目？”

话题转换得太快，安如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想了想下，道：“有些眉目。不过不好制。”

萧应瑄要的香是毒香，有些毒物她都不太懂毒性，贸然制了恐怕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让萧应瑄如此忌惮？要这么大费周章去用毒香下毒？

她忍不住猜测。

萧应瑄冷冷竖起一根手指：“给你一个月时间。做不成，纳兰韵就是你的下场。我不介意再杀一人让他伤心。”

安如锦震动：“你敢？！”

萧应瑄冷笑：“我如何不敢？人人恨我畏我，那何尝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他说完拂袖离去。

安如锦站在空无一人的水榭中良久，直到天欲明才惊觉露水满身。一夜过了，她怀揣着这个天大的秘密悄悄离去。

……

纳兰韵的情况终于慢慢好转。不知是太医的药方有效果，还是安如锦的各种安神药香起了作用。

在第三天，纳兰韵终于不再吐血。汤药针石齐下，堪堪将她一缕芳魂留在这个人世间。只是可惜她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按陈太医的话说，她元气大伤，恐怕要昏昏沉沉一个月才知道到底吐血伤她伤得如何。

安如锦的千和香在第五日堪成。为此青萍累得双目通红、形容憔悴。这五日中她几乎试了几百遍，用坏了无数药材才堪堪合成一丸。

安如锦是看着她如何一步步成丸。这一丸中也有她的心血。只不过她指点，青萍和几位掌香女官在一旁忙忙碌碌。

当然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和香，也达不到真正千和香那种神奇的功效。

可是眼下这样的香丸药效够了。只要纳兰韵能从中获益，她可以再让青萍制十丸，二十丸……在皇宫中有什么香料没有？更何况还有青家打赌输了十斤市面上的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