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千机娘子。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千机娘子不逃了。被心爱的人亲手穿了琵琶骨成了废人一个,又丢入暗无天日的天牢中,想必这十几年她没有一日不受折磨。
所以她才要代替自己去死,所以她才会告诉自己要去找唐婆子。这唐婆子是她在血仇得报时不经意安在宫中的一枚棋子。
她也许也想出去的吧。不然为何要指点唐婆子?……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声音已经消失。福英站在安如锦跟前,笑得十分恭敬。
“静夫人,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他眼底藏着不安,也藏着贪婪。窥破这么大一个秘密,他又可以发一笔横财了。
安如锦藏下眼底的厌恶,似笑非笑道:“福英公公以为呢?”
福英搓手,道:“小的听说静王这些年私自经商,还插手盐运。这手中的钱肯定不少。若是把这唐婆子卖给他,他一定肯花大价钱。”
安如锦对他道:“你且先退下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福英立刻点头哈腰走了。
安如锦静静坐了一会,这才慢慢走到了隔壁牢房。
她到了隔壁牢房中,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木桩上绑着的唐婆子浑身鲜血淋漓,浑身焦臭。
她听见声音吃力抬头,当她看见安如锦时,吃惊得睁大眼:“是你!”
“是我。”安如锦平静地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
唐婆子的脸上一下子狰狞起来,声音嘶嘶犹如毒蛇:“我救过你两三次,你竟然……竟然出卖我!”
安如锦缓缓摇头:“不是我要出卖你。是玉如意要你死。这是我答应过她的条件之一。”
唐婆子浑身一震:“怎么会!”
“是你出卖了玉如意。”安如锦的目光深沉无波,漆黑的犹如深井,“是你密报了静王妃让她知道有玉如意,还怀了孕。因为当时你见过玉如意!”
“不不不……不……不是我!”唐婆子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惊慌失措。
“不管是不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你救过我,我也给你一条活路。”安如锦慢慢道,“不然以慎刑司福英的手段,你送到静王府就只是死路一条。”
唐婆子眼中流露强烈的求生欲望:“安尚宫,不不不……静夫人,您说!求您饶了我!求求你!我当年只是为了钱才出卖玉如意,我真的不知道静王妃对玉如意这么狠!我以为玉如意不知道。”
“是,她是不知道。她甚至在杀了世子之后都怜惜你,留你一条命,还指点你到了宫中藏着。可是她在天牢日日夜夜,终于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安如锦面无表情,“反正那么长的日子,除了回想自己遭受的一切痛苦外,也无事可干不是吗?”
安如锦正要问,福英已吩咐了外面一位内侍。不一会,内侍拖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囚犯进来。
那人身材矮小,浑身血痕遍布,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脸上遮挡了原先的面容。安如锦只觉得眼前这人十分熟悉。
正当她要开口问时,福英粗鲁地拨开那人的脸。
一张老迈又丑陋的脸顿时出现在安如锦的面前。
是唐婆子!
安如锦浑身一震,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她挥了挥手:“拖下去吧。”
福英赶紧命人把她拉下去。
安如锦看了福英一眼:“福英公公是为了那件事是吗?”
福英双眼放光:“是的。小的找到了这奶娘了!她就是冷巷中人称‘阎王婆’的唐婆子。话说这唐婆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她这些年来在宫中做的事是给人毁尸灭迹的事,在她手中没有死一千也有几百条人命。”
他凑近道:“静夫人不知道,这唐婆子手段当真通天。藏在冷巷吃活人的买命钱,也吃死人的骨头钱。小的搜了下,足足有这个数!”
安如锦看去,福英伸出五根手指。她心中顿时了然。难怪福英要孝敬她五千两。看来唐婆子这些年收刮的钱足足有五万两之巨。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嬷嬷而已,竟然如此巨贪。她面上动容。
福英谄媚道:“这唐婆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她还牵扯了从前的旧案。这再把她卖给静王府,相信静王府很愿意拿大把钱去把此人买了灭口。”
他说完桀桀怪笑,面上十分得意。
安如锦看了福英一眼,不动声色问:“从前的事情你可打听清楚了吗?”
福英连忙道:“都打听清楚了。”
他正要说,安如锦忽然道:“我要亲自听她说。”
福英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他就恭敬道:“是是,静夫人在此静候,小的过去让她开口说。”
他说着一溜烟到了隔壁,过了一会,隔壁传来不似人声的痛嚎,伴随着还有皮肉烧焦的气味。
安如锦眉头跳了跳。
她听见福英的声音传来:“说!你从前叫什么名什么,为什么从静王府逃出来?为什么躲在宫中,意图何为?”
过了好一会,安如锦听见唐婆子沙哑难听的声音:“我说……我说,福英公公饶了老身一命吧。”
“快说!”福英的声音狰狞,“说错一个字,咱家就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