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发生了命案

赵主簿笑道:“一听便知道这是白县尉到了。别人再没有这样大的动静。”

程平看他一眼,只是笑笑。

果然是白直等到了。他身后的衙役把女犯掼在堂前地上,白直叉手:“下官把女犯带到。”

程平点点头:“辛苦了。”眼睛看的却是女犯。这女子发髻散乱,面目肿胀有伤,目光散乱怔忪,坐在地上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宛如行尸走肉。

“你是魏氏?事情是什么样的?你对本官讲来。”程平道。

程平说了两遍,那女子才抬眼看程平,程平只觉得她的眼中空洞洞的,除了有些惊恐,看不到别的内容。

程平把声音放得更温和些,又问了一遍。那女子却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看程平似乎拿这女犯没办法,赵主簿赶忙为上官分忧,提醒她:“这种奸邪之徒,不动大刑,恐怕不会招的。”

程平却道:“先押下去吧,回头我们查过其他,再提审。”

程平问白直:“尸检如何?”

白直掏出尸格给程平。

程平细看,尸体身上一共有两处刀伤,一在臂膀,一在心肺,后者是致命伤,并无其他伤痕。

程平问:“找到凶器了?”

“找到了,是一把切瓜细刀,刀痕对得上。”

“在哪里找到的?问没问过,这把刀平时在哪?”

“便扔在卧房。平时在厨下,夏日偶尔也拿到房里切瓜吃。”

程平笑着看他一眼,思路一样啊,少年!所以,是什么愿意让一个女人提前备好凶器,要刺死丈夫呢?

程平对板着脸的白直笑道:“齐同可探查出什么?”

白县尉成为本县第一个被程县令称字的官吏。李县丞看一眼程平,赵主簿笑一下。

“下官问了左邻右舍还有姚家仆人婢子,这姚大郎长相粗陋,却娶了漂亮娘子,便总狐疑些什么,时常殴打魏氏。据姚大郎贴身仆人讲,事发前,他在城里妓家过夜,晨间还喝了酒。”叙述完事实便停住,并不说自己的推测。

“据姚老丈说,魏氏昨日曾回娘家,你去她娘家看过吗?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因想着还要讯问魏氏,关于魏氏行踪的事,白直就没大在意,不想小县令会问起……

白直抿抿嘴道:“名府直接讯问那魏氏不就行了?”

程平摊手:“魏氏跟掉了魂儿似的,怎么问?”程平终究带着现代人的思维特色。

不想白直“嗤”地笑了,“程县令不会是怜香惜玉吧?直接上邢就是,不用大邢,鞭笞几下,管保什么魂儿都回来了。”

程平抬起眉毛,负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主簿连忙道:“白县尉也是为探查命案心切,出言急躁了些,还请名府莫要怪罪。”

白直瞥赵主簿一眼,从鼻子里哼一声。

程平却淡淡笑道:“无妨。”她自己不知道,此时的神情与陆尚书像个十足十。

远远地就看到前衙门口站了一圈人,这是怎么了?

看到程平等穿官衣的,众人连忙让开路。

居中一个老丈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旁边有人提醒他,“县令到了!”

老丈拨拨散下的花白头发,看到浅绿的官袍角,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匍匐在程平脚下:“贱婢用刀刺杀我儿,求县令做主!”1

竟然是恶性事件!

程平扶起老丈:“令郎现今如何了?伤人者是谁?在哪里?”

身后县尉白直皱着眉,很想上前问话,但看看程平的背影,还是忍住了。

倒是赵主簿说话了:“名府去堂上问案吧,这里人多口杂。”

程平点头,一行人转移到大堂。

老丈在堂下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儿,我儿已是气绝了。杀人者就是我那不贤的儿媳。”

程平皱眉:“她如今人在哪里?”

白直想翻白眼,当然是逃了!新县令长着一副机灵相,莫非里子是个傻的?

“那贱婢被我们捆在院子里。某等不敢私自发落,求县令为我儿做主啊——”又哭起来。

白直抿抿嘴。

程平看白直:“还劳烦白县尉去查探此案,缉拿此女来过堂,并带着仵作验尸。”

白直看她一眼,叉手道:“是。”

白直问了地名人名,自点了人手去了。

程平请这位姓姚的老丈去后堂坐下,温言抚慰,问起细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姚老丈说是今日头午的事,一定是那贱婢有了外心,或是干脆有了奸情,故而杀夫的。

程平点点头,“为何这么猜测呢?”

姚老丈道,这个媳妇是去年娶进门的,长得很妖乔,性格又刚硬,自娶进门,小两口时常吵闹,弄得家宅不宁。儿子因为娶了这不贤之妻,心里苦闷,便常以酒浇愁。昨晚便是出去喝酒了,今日头午才回来。其母心疼儿子,让他去睡一会儿。谁想到那不贤的媳妇儿竟然动了杀心,拿刀刺死了他。

旁边典史拿笔沙沙地记录着。

程平再点点头,夫妻不和、妻子漂亮、彻夜不归的宿醉丈夫……但就因为长得漂亮就怀疑外遇,未免有点牵强了吧?是老丈叙述能力差,还是有所隐瞒?

“莫非是这小娘子平时言行不轨,被发现了行迹?”

“那,那倒不曾。”姚老丈似怕程平不信,紧接着补充,“这贱婢长得妖乔,我当日便说不成,无奈我儿却贪她美色……”姚老汉刹住嘴,叹口气,“嗐,总是孽缘!”

程平同情地点点头,“还是老丈说得对,娶妻娶贤,勿贪美色。”

姚老汉顿生知己之感:“可是我那大郎不懂这道理。”说着又哭了。

程平默默递上巾帕:“娶个美妇,确实不放心。想来是因为这个,大郎与那妇人才时常争执?”

姚老汉道:“可不是嘛。”

“这妇人也是刚硬。大郎打她,她也不服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