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欣半夜听到几声小声的抽泣声,瞬间被惊醒过来,才发现枕边一片冰凉,赶紧转头去看。
乙儿的双眼还闭着,毫无半分装睡的模样,只是眉头紧锁好像非常的难过,眼角脸颊上满是泪痕。
看得如欣一阵的心疼,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梦,才会这般的伤心。
想安慰安慰她,又记得阿姐曾经说过,若是别人梦魇之时惊扰了她,可能会永远都醒不过来,只能担忧的守着乙儿。
直到她眉头渐渐的舒展开,又传来平和的呼吸声,才放心的重新入眠。
心里一阵的感慨,阿姐其实已经让丫鬟去打听过乙儿是谁了,又为何会被罚在这种地方扫雪,打听之后才默许了如欣给乙儿送东西。
如欣也是这才知道,乙儿就是府上前段时日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小傻子。
但是如欣才不相信乙儿会是傻子呢,她知道乙儿的心里一定什么都明白,只是她不想说也不想做。
这样的人才最可怜,明明什么都懂,却没人能理解她。
就和她自己一样,看着阿姐在这小院子里,却帮不了她什么,甚至因为自己还要拖累阿姐,但为了不让阿姐看出自己的心思,平日里还是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如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乙儿正盘坐在床上转动着灵活的眼珠子好奇的看着她。
看到如欣醒过来咧开嘴巴,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么大弧度的表情,让她的脸颊还有些许的不自然,笑了会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如欣摇了摇脑袋,昨天半夜醒来了一次再睡着就总感觉没睡醒,打了个哈欠也回了乙儿一个灿烂的笑脸。
“早啊,乙儿。”
刚打完招呼准备穿衣服起床,掀开被子才觉得哪里不对。
又回头凑近了仔细的打量着乙儿的脸,总感觉乙儿好像有哪里和前几日不一样了啊!但真的仔细看起来,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不一样的。
忍不住嘀咕了两句,外头就传来了如欣的声音,“起床了吗?云紫被叫去前院问话了,也该出来吃早饭了,你正好可以带着乙儿活动一下。”
如欣一听到云紫不在,飞速的起床换衣服,刚穿了外衣就想起了什么。跑去木柜子里一阵的翻找,拿了一件姜黄色的棉衣跑回床边。
“乙儿你看,这是前年阿姐给我做的衣裳,可惜我个子长得快,才穿了一年就没法穿了,你试试能不能穿。”
如欣一脸痛惜的表情,展开了衣裳,如烟的手艺很好,看着就花了不少的心血,尤其是衣摆还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乙儿一眼就喜欢了。
如欣终于发现刚刚觉得的不同是哪里了,乙儿的眼睛有光彩了,原本她的眼睛虽然大,但直愣愣盯着你的时候眼睛无神又空洞。
可今天一看却不一样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你,让你的心一下就软了。
而且不用问,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了,她是真的喜欢。
如欣帮着乙儿换上了衣服,推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给她梳了梳头发。说来也奇怪,这么多日被风吹了之后,乙儿的头发还是又细又软的,还非常的滑顺。
如欣也不会别的梳法,就给她梳了和自己一样的小鬏,用和衣服同色系的头绳绑好垂下一小段,还从她宝贝的木盒子里找出了两朵淡黄色的头花。
一左一右的别在她的小鬏旁,别外的可爱俏皮。
如欣有些艳羡的睁大了眼,她可真是漂亮。
如烟等了一会,还没见两个小丫头出来,正准备进屋去瞧瞧,就看到两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在看到乙儿的时候,饶是淡定的如烟,也忍不住心里暗道一声好相貌。
早饭是小米粥,如烟昨日瞧着乙儿的脸色惨白的,定是这几日冻的身子虚,就在粥里放了几颗红枣一块煮的烂烂的。
一勺子勺起来还能看到结实的果肉,一口下去又糯又甜,很是好吃。
乙儿难得的吃了两小碗,吃过之后两人收拾了东西,如欣就陪着乙儿在院子里逛,逛过之后才回屋陪如烟做针线。
如烟的小桌子上摆了好几副刺绣,看着却不像她们两人的东西,乙儿不通这些,只能坐在小板凳上听她们两个说话。
“阿姐,云紫去前院做什么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别是又想着偷懒吧。”
“好像是府上走丢了什么人,具体的我也没细问她,总也与我们无关的事情。”
如烟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乙儿,该不会是找她罢?又摇了摇头,她真是糊涂了,不过是个被罚的小丫头,又怎么会这么兴师动众的全府搜找呢。
“那,那谁病的重不重啊,是不是以后阿姐你不用做这么多针线活了。”
“你这一张嘴可给我消停些吧,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回去?”
如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乙儿的,如欣心里一跳,她就知道阿姐要和她说这个,只是没想到才住了一晚上,她就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阿姐,你看乙儿多可怜啊,咱们这又不是住不下她,就不能留她下来吗。”
“你怎么这么傻,我们是什么身份,平日里有个云紫伺候着,都已经是夫人的宽仁了,再说她还是夫人要惩治的人,我们拿什么留她下来?”
如欣也知道这么说非常的任性,但一想到乙儿在风雪里扫地的样子,就十分的心疼,尤其是昨晚还撞见了乙儿流泪的样子。
心里就忍不住的想要保护她,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
“阿姐,真的不行吗?我们和老爷说说,不管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的院子里,哪个不是十几个丫头伺候着的,咱们就是多求个丫头,这样也不行吗?”
“如欣,你自己看看我们的处境,她若只是个普通的丫头还好说,她可是大姑娘的丫头,还得罪了夫人,你真的觉得她留下对她对我们有好处吗?”
被如烟的这么连环发问给问住了,如欣就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了,一时之间整个屋内只能听见风呼呼的往缝隙里钻的声音。
乙儿坐在一旁像是听到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好像她们两说的与自己无关似的。
说来也奇怪,一直到下午云紫都没有回来。
直到夕阳快落下,才听到伴着雪粒落在落在地上的脚步声,如欣咦了一下,好像还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如欣让乙儿回里屋躲好,就掀了布帘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