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举着火机准备点烟的李南方,手一哆嗦,差点烧着下巴:“什么?”
“你没听错。”
“扯淡。段零星会喜欢我?”
李南方抿了下嘴角,自恋的毛病又发作了:“我虽然很清楚,我这个人可能在以前就招女人喜欢,但最起码得对我有所了解吧?且,就段零星这种胎毛未退的小丫头,昨晚刚认识我,怎么可能就深深喜欢上了我呢?我可没给她好颜色。”
陈鱼儿没理睬他的自恋,自顾自地说:“我会看相。”
“就你?会看相?靠,您今年高寿几何啊?”
李南方脑袋后仰,看着陈鱼儿的双眼里,全是不信的神色。
在他的印象、不对,应该是在他的直觉中,自凡是会看相的人,应该都是些年龄至少五十八岁以上的老神棍。
陈鱼儿年轻轻的,唇上还有一层青虚虚的绒毛——这才是真正的胎毛未退,一般婴儿肥的女孩子都是这样。
就她这种胎毛未退的,却说她会看相,也难怪李南方不信了。
“会看相的,并不都是那些老头子。”
陈鱼儿反驳说:“有谁规定,年轻人不能会这些吗?”
“没有。”
李南方摇头:“你继续说。”
“那你别打岔,要不然说到子夜你出发,也说不完的。”
看了眼案几上的香烟盒,陈鱼儿忽然有了种想抽一颗的冲动。
还是忍住了。
有时候,人们不得不相信“天赋”这东西,确实存在的。
或者说是天才。
被人称为世界上最伟大钢琴家的莫扎特,在创作他第一首钢琴曲时,不是才四五岁吗?
岭南陈五,可能就是玄门的莫扎特。
她在四岁那年,偶然的机会被大人领着去街上逛街时,遇到了个老和尚。
“那个老僧叫空空大师。”
陈鱼儿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出空空大师这四个字时,目光飞快的从李南方眉梢眼角扫过。
李南方没任何的反应,也没说话。
陈鱼儿可是说过,在她讲述某些事时,他最好是别乱插嘴,以免说不完。
没发现李南方对空空大师这个名字有什么反应后,陈鱼儿才继续往下说。
就像很多网络小说里都描述过的狗血桥段那样,空空大师看到才四岁,粉妆玉琢好像菩萨座前的散财童子后,立即停步说什么,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了,竟然在这儿遇到一个颇具慧根的小天才。
老和尚那样说,当然不是蛊惑陈家把陈五送给他当关门弟子,带回寺庙剃光脑袋当尼姑——而是说这小姑娘很有学习玄门之术的慧根,是他行走江湖好多年,才发现的好苗子。
谁都知道,岭南那地方的人,对玄门之术都很热衷。
毕竟现在的大老板,可没几个不信这些的。
就连学校里在破土动工时,都会有人放鞭炮,烧纸的。
所以当老和尚说要把他的一身所学,都无偿传授给陈五后,陈家的人在稍稍考虑后,就答应了。
家里有个小神棍,好处多多,最起码给家里人看相时,不用花钱。
但老和尚却说,不许陈家告诉外人,说陈五学习了玄门之术,要不然就会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对老和尚的这个要求,陈家也是欣然应允。
毕竟陈家的江湖地位很特殊,要是让人知道陈家子弟学习玄门之术,肯定会产生没必要的不良影响。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把那些事告诉我?”
对陈鱼儿这样说,李南方有些奇怪。
陈鱼儿再次惨笑了下:“我死,和整个岭南陈家的没落,很多人都会因为我怕死而去死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李南方盯着她,很久都没说话。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他身上藏着个很大的秘密。
原本,他以为这个秘密只关系到他自己,现在看来可没这么简单。
藏在他身上的这个秘密,竟然能关系到岭南陈家的没落。
岭南陈家,可是和大理段氏同等级别的大豪门。
甚至从人丁是否旺盛的角度来讲,陈家比段家更甚一些。
但就这样一个了不起的顶尖豪门,却比不上藏在李南方身上的秘密,更重要。
陈鱼儿脸上的泪水变成泪痕时,李南方才问道:“除了岭南陈家之外,还有哪些人知道我的秘密?”
陈鱼儿摇头:“就再也没有了。”
“为什么,你们岭南陈家会知道我的秘密呢?”
“不是我们家知道你的秘密。”
陈鱼儿低声解释道:“整个陈家,也唯有我才知道你的秘密。”
李南方更加奇怪了:“你为什么能知道我的秘密——哦,我知道了。你能知道我的秘密,是因为你是军情处工作的原因。也就是说,真正关心我秘密的,是军情处。”
陈鱼儿点头后,接着又摇了摇头。
李南方皱了下眉头,明显的有些不耐烦。
“我能起来说话吗?”
陈鱼儿问。
“去外面客厅吧。你先去擦把脸,免得让人误以为我欺负了你。”
李南方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卧室。
段零星还红身果体的仰面躺在床上昏着呢,这要是万一有人进来,陈鱼儿再颠倒黑白——到时候,李南方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啊。
有谁会相信,段家最小的小姐身无寸缕,是被陈鱼儿所蛊惑呢?
段储皇客厅内没有沙发,只有原木打造成的联帮椅。
虽说坐在硬邦邦地椅子上,远不如坐在沙发上舒服些,却有沙发没有的安全感。
等李南方泡上一杯茶时,陈鱼儿从卧室内走了出来。
衣衫整齐,秀发梳成一个小马尾,高高地挑在脑后,小脸白净,应该是敷上了一层粉,再也看不出泪痕。
就是双眸有些发红,这是严重睡眠不足的症状。
李南方看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对面的长椅。
陈鱼儿乖乖地坐下来,双膝并拢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时,李南方把一杯茶推在了她面前。
“谢谢。”
陈鱼儿低声道谢后,端起茶杯喝了起来,也不嫌烫。
她喝茶,李南方抽烟。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两个人都没说话。
外面的细雨变密了些时,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院子里有灯亮起,雨丝在灯光照耀下,泛出亮晶晶地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