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深如幽潭的眸中才陡然晕开一抹墨色,“你心情如此之好,怕不是品这雨前龙井品的吧。”
若非他这一身装束来不及换下,他早就下来了,岂会容他们二人相处如此之久。尤其是花千柳,近日真是太过清闲了,皮痒的紧。
言语间,似是意有所指。
“啧啧。”花千柳撇了撇嘴,语气中略带调侃之色,“真是好大的醋味,酸的我骨头都快要酥了。”
醋味……
阎北城眸色倏的一沉,仿若被戳中了心事般,面色微冷,“与你无干。不过,我倒是有档子事要同你知乎一声。”
“何事?莫不是将我赶走?”花千柳狭长的狐狸眸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开口。
被猜出心中所想,阎北城面色却半分未变,皮肉不笑的吐字,“你我都不在禹州,那边最近有些不安分,我刚刚接到了消息,你那承欢阁最近可是多了不少皇都来的人。”
“若是皇都那边来了人,怎会没人知乎。北城兄,你这谎话可是不过关,难不成是近日终日沉溺小陌花的罗裙下,连谎话都不会说了?”花千柳对自己的情报网一向自信,阎北城的话,他自然是不信的,权当他犯了小孩子心性。
阎北城削薄唇瓣微勾,淡淡开口:“来报信的人都死在了半路,我的人在回皇城探查消息之时,看到了他们的尸首。我看,此番不仅是禹州,就连你那承欢阁也有危险了。”
说话间,他干脆利落的从袖中拿出两块玉牌,放在了桌面之上。
这两块玉牌不过半个巴掌大小,为青玉雕刻,玉质通透莹润,如笼了点点温煦暖光一般,雕工更是精细无比,除了繁复难懂的花纹外,便余下一个小小的“承”字,和两个分别代表自己身份的姓氏。
如此财大气粗的玉牌,一看便知,是承欢阁之人所佩戴。
“陌上花……”花千柳摇着折扇低头喃喃了一会,方才重新抬头,唇角斜肆的轻勾起,“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往后我便唤你小陌花可好?”
“随你。”不过一个称谓,陌上花心中并无太大的触动,便随口应了下来,“对了,我听说你承欢阁探查情报是一绝,可否帮我一个忙?”
“小陌花的请求,我自然要应下,只是嘛……”花千柳拉长了语调,狭长的狐狸眸微微上挑,“我可是小本买卖,若是平白应下,就要亏本了,这样,我给你个优惠,这个数,你看如何?”
说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摆出了个“五”的样子。
“五百两?”陌上花裁剪得体的弯眉轻挑,美目中却并无太大波澜。
无商不奸,花千柳与她又不是什么过命交情,不肯吃亏也是常理。
“我的姑奶奶,若是人人都是五百两,那我可是早就亏的血本无归了。”花千柳面露哭笑不得之色,“这可是不二价,五千两。”
“我没有那么多银子。”陌上花方才挑起的柳眉顿时蹙了起来,“这粮铺分红也要等月底才能发放,我如今是的确拿不出,最多一千两。”
话虽如此说,她眸色却悄无声息的轻闪了一下。
“这怎么行。”花千柳即刻哇哇大叫起来,十足一副精打细算的财迷模样。
陌上花莹白如玉的素手一摊,精致的面颊之上,满是无奈之色,“粮铺之内的银钱现在又动不得,我这事情也缓不得,不如你看看,我身上可还有什么之前的实物,可以拿去抵债?只是……”
话至一半,她话音倏的一转,“只是,这镜况虽只有你我知晓,但传出去,难免会变了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唐唐承欢阁隔主,如今竟是逼迫一个女子拿贴身之物来抵债呢。”
若是当真传出了那样的消息,花千柳怕也是不必出去见人了。
她一副为难的模样,看着倒是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分外狡黠。
梁顶上原本面色不佳的阎北城,此时闻言,心中仿若郁结在一起的那团气,如今也散了几分,唇角微不可查的轻轻翘起几分,俨然是心情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