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苒放下玻璃杯,认真看着悦昭洒脱的神态,随即说:“昭昭,你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但我说不清是哪里。”
悦昭说:“我倒是能确定你变得更漂亮了,状态很不错。”
柏苒听到这样的赞美,不由笑了,手指轻轻抚了抚额头,坦然交代了自己的情况:“老实告诉你吧,我正在喜欢一个人,所以一直在积极瘦身和护肤,每天都控糖,晚上都不怎么吃主食。”
悦昭好奇地问:“你有了喜欢的人?是谁?”
柏苒直爽地说:“是我们苏总的一个朋友的侄子,我们是在一次聚餐上认识的。他人很瘦很白,笑起来很迷人,说话声音很温柔,一看就是修养很好,性格成熟,懂得尊重人的男人。”
悦昭催促:“继续。”
柏苒垂下长长的眼帘,弯了弯唇角,柔声说:“不过,也只能看看,得不到的。”
悦昭问柏苒原因。
柏苒手肘支在桌面上,下巴抵着手背,清醒地说:“他家境相当好,我只是普通人家,和他不是一个层面的,没可能和他走在一起的。我也没敢奢想,偶尔能在苏总的聚餐上看见他,和他聊聊天,或者对看一眼就够了。为此我瘦身、护肤,还买了几本他说过的喜欢的书熬夜读完,真是够傻了,但偏偏忍不住。”
悦昭斟酌后说:“如果真的这么喜欢,不如下次碰到了直接说了,能成最好,不能成也趁早断了念,对你也好。”
柏苒却俏皮地说:“让我去表白啊?那太丢人了。明明没有任何可能,何必说出来呢?我也没想过要得到他,只是很享受和他待在一起的片刻时光。”
柏苒说着对上悦昭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说:“你不用心疼我,我没有受伤。只要不去表白,没开始,就不会受伤。不过说真的,要是我有你这样的条件,我一定会去追了。”
悦昭明白柏苒的意思,没有接话。
“话说回来,人出了学校,发现一切都很现实,女人现实,男人现实,很多人都是。”柏苒拿起筷子挑了一片蔬菜到锅里,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我有时候做事很一根筋,但随着时间过去就会后悔。就像毕业前夕,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当时是认真的,但几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后悔了。有一段日子,遇到了一桩很难捱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立刻找你倾诉,但想起是自己先提出不要再联系了,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收回说过的话呢?我只能说是我活该。”
悦昭和缓地说:“我理解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话,我明白你的情绪。”
“当时真的在嫉妒你,觉得你什么都有了,一点烦恼也没有,同时自己又变得很自卑,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柏苒苦笑了一下,时隔这么长时间,她也已经走出心魔了,“当时整个人的心态已经扭曲了,想法很偏激。现在回想起来,就一个蠢字。这世上的有钱人很多,我看不见你,也能随时看见其他人,而至少你是一直真心拿我当朋友看的人,其他人呢,可能连看我的眼神都是不屑的。我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朋友呢?真不理解当时的自己。”
悦昭宽容地说:“既然你现在的想法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你需要倾诉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
“明明是我的话伤害了你,你却一点也不生我的气?”柏苒郑重地问道。
“生过你的气,但渐渐气也消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开心的回忆。”悦昭说着提起一件事,“我想起你在大一体育课上练立定跳远,大风天,一只球鞋甩出去,竟然和长脚了一样滚了很长一段路,最后挂在树枝上去……每次想都会笑。”
提起以往的糗事,柏苒也忍不住笑喷。
悦昭笑了一会儿,喝了一口苹果汁,低头的时候瞟见手机上跳出来的短消息,是莫骤发来的。
莫骤:下班了?人在哪里?
悦昭不动声色地回复了他。
柏苒笑得有些失态,拿过一张纸巾按了按嘴角,苦笑说:“也就是你见证了我所有的蠢事。”
她又关心地问:“你真的和爸妈吵到要闹掰的地步?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怎么说你也是他们亲生的,你好好说,撒个娇,他们总会依你的。”
悦昭颇为苦恼地说出自己的情况,说的时候又顺手回复了莫骤的消息。
莫骤:等着,我来接你。
悦昭挑了挑眉,忽然中断了诉说,告诉柏苒:“我男朋友过会儿要来接我。”
“让他来好了,正好我也可以看一看他。”柏苒大方表示不介意。
“你同意就好。”悦昭迅速回复了莫骤一个好。
悦昭和柏苒一边吃小火锅一边聊天,她几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倾诉出来。柏苒耐心听悦昭说着每一个细节,当听到悦昭被对面男邻居推倒在地的部分,感同身受般地有些害怕。
“幸好都过去了。”悦昭说,“况且我还认识了他。”
“说真的,我真没想过你会一个人搬出来住,更没想到你会经历这些事,”柏苒不由感慨,“这样听来,你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任何人的生活都不可能全是如意的。”悦昭说出心里话,“我也一样。虽然我不能说我比你更不容易,但我也是有烦恼的,很多时候也只能靠自己的一腔孤勇去和这些糟心事硬碰硬。”
悦昭说得如此直白,让柏苒忽然间觉得自己一度对悦昭的嫉妒显得很可笑。
为什么嫉妒一个真心对你好的朋友呢?自己遇到的任何难题都是大多数普通人都会遇到的,和家境优越的悦昭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