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周日晚上,秦确的戏份比较少,他们几个回家得也早。

天气渐渐阴沉,蓝黑色的乌云慢慢地压了过来。

周兰的膝盖一遇见阴雨天就疼,唐绵绵给她用热水擦拭,用手按摩也才见了一点成效,她只好下楼买药。

药店离她们这里的“贫民窟”有点远,唐绵绵走了一会,才看到一个小诊所。

买了药回来后,路过一条小路,唐绵绵突然听到有人有气无力地喊救命。

她一转头,一眼就看到郑文扶着墙,踉跄地跑着,看见她眼前一亮:

“于、于定定!救救命!”

唐绵绵赶紧扶住她,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就感到眼前袭来一阵腥臭,她下意识地抱着郑文一转身,一团黑影扑了个空,猛地抓在了路灯上。

唐绵绵抬头去看,待看清那个怪物的面貌后,呼吸忍不住一顿。

扒在路灯上的生物,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是怪物,它浑身张着稀疏的毛发,四肢纤长,紧紧地攀在杆子上,就像是从娘胎里就没有进化完全的猴子,青面獠牙,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怪物瞪着猩红的眼,露出满嘴的尖牙,似乎是认识唐绵绵,猛地对她发出一声嚎叫。

郑文更加害怕了,她紧紧地捏住唐绵绵的衣角,哭得满脸都是泪:“你快看,就是这个家伙!它每天晚上都站在我床头,对着我张着大嘴,好像在吸什么一样,我顿时就感觉浑身无力,就像是自己的血肉都被吸走了。今天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定定你一定要救我!”

唐绵绵对这个妖怪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想,它可能和习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把手伸进包里,没说话。

路灯上的怪物缓缓地咧开嘴,露出延长至耳根的尖利的牙齿,对唐绵绵沙哑着嗓子道:“竟然是你正好,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说完,它尖啸一声,猛地蹿了下来。

郑文尖叫一声,突然把唐绵绵向前推了一把,转身就跑。

唐绵绵眉头一皱,她向前踉跄了两步,眼看着要撞上怪物,千钧一发之际,从兜里抽出刀向上一划。

怪物收势不住,利爪被划出淋漓的鲜血,他嚎叫一声,向后翻滚了两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恼怒地嘶吼一声。

唐绵绵微微喘着粗气,握着刀柄的手却越来越稳。这把刀是她在上次看到那个黑手印后,天天都带在身边,就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在今天就碰上了。

“我就知道”怪物张着嘴,涎液从他腥臭的嘴里流出:“你不可能是人类你的血肉和别人完全不同,你也是一个妖怪!”

唐绵绵道:“我不是妖怪。”

说来也好笑,她一个棉花糖精竟然有一天会对另一个妖怪说出这种话。

“不用狡辩了”怪物缓缓地收拢利爪:“你是兔子精,还是葡萄精?无所谓了,反正你的肉早晚会在我的肚子里。”

说着,它尖啸着扑了上来。

唐绵绵咬了咬牙,她猛地蹲下身,躲过这一击,眼看着怪物再度袭来,她猛地打开闪光灯对着妖怪的眼睛一闪。

妖怪下意识地眯起眼,身形一顿,唐绵绵手起刀落狠狠地把到扎进它的脖子里。

妖怪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它捂着脖子,大量的血涌了出来,它不可思议地看着唐绵绵。

唐绵绵看着它踉跄了两步,跪倒在地,自己也虚脱地坐了下来。

似乎经过上一个世界,她变得越来越冷静了,面对这些怪物也不会手足无措了,如果自己在原世界有这么冷静成熟,可能也不会到这里来一遭了。

她苦笑一声,把刀子从妖怪的脖子上拔起来,擦干净后仔细地放进包包里。

四周一片黑暗,郑文已经逃走了,她踉跄地站起来,垂着头走了。

在她身后,妖怪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突然,它的眼睛猛地一翻,一大口气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它的利爪死死地抓进泥土,半晌,它脖颈处的血渐渐止住,它的眼珠一转,慢慢地坐了起来。

天快亮了,正当它要逃走时,风中突然传来一股骇人的气息。

这个气息如此熟悉,就是这个人,能让它在片场里乖乖待在玉佩里不动,就是这个人,能让它只是看见衣服就吓破了胆。

妖怪的脸慢慢地变得扭曲,他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藏起来或者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来不及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地,黑暗中不知何时凝聚了一个黑影。

妖怪吓得目眦尽裂,它捂着脖子,刚挤出一个“鬼”字,就觉得浑身发出挫骨之痛,它连一声嚎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一瘫血沫进了秦确的嘴里。

秦确的嘴巴动了动,在夜里发出渗人的咀嚼声,半晌,他抹去嘴角的血渍,嫌恶地弹了一下舌尖。

“难吃。”

凌晨,躺在导演身边的习佳眉头一皱,她胸前的玉佩“砰”的一声碎裂,她猛地睁开了眼,捧着自己的玉佩半晌回不了神。

早上,唐绵绵又是起早去了片场,她轻车熟路地买回一杯咖啡,然而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眼睛干涩得不行,这时候想要挤眼泪却挤不出来,她丧眉搭眼地坐在台阶上,认命地抬起一边屁股蛋儿,上手狠狠地一掐。

顿时,她的脸挤成一团,眼泪可怜巴巴地掉了下来。

她晃了一下咖啡,慢吞吞地站起来。

刚回头,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确倚在门口,两条大长腿交叠,没有打理过的刘海随意地扫在眉眼处,领口微敞,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他的嘴里却含着一颗葡萄,在她面前用虎牙轻轻地一咬。

一瞬间,汁水四溢。

唐绵绵莫名觉得浑身发疼。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仔细去听。

在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粗重地喘息,一声又一声,含混地卡在喉咙里,像是猛兽发动攻击之前,发出警告的声音。

唐绵绵皱了一下眉,她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大喊一声:

“里面是谁?”

声音一层一层地在巷子里面回荡,半晌,没有任何回应。

她眯着眼睛向里面看去,眼前的小道像是一张血盆大口,静静地等着她送上门来,从巷子里吹来一阵风,唐绵绵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胳膊上的汗毛顿时起立。

她抚了抚胳膊,轻轻地一抬脚。

脚尖踩到一点木屑,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深吸一口气,把灯光尽量往里面照,却只能看到朦胧的一片。

唐绵绵揉了一下眼睛,再仔细看时,猛然发现巷尾有两个红点,漂浮在空中,就像是两只猩红的眼。

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团红光。

红光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飘飘荡荡地向唐绵绵这边移来,随着距离的加近,她的鼻端似乎能闻到浓郁的腥臭味。这个味道和吸血鬼的腥气不一样,似乎还夹在着生肉腐坏的味道。

唐绵绵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眼看着腥臭味越来越近,远处突然有人在叫她:

“于定定!于定定你跑哪里去了?”

唐绵绵一愣,这是陶萍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在这里!”

陶萍大步跑来,唐绵绵回头时,那两团红影已经不见了,她一愣,揉了揉眼睛发现还是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陶萍拍了她一下:“大晚上的你瞎跑什么啊!害得我找了半天。”

唐绵绵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巷子,她深吸一口气稍稍回了些神:“你怎么找来了?”

陶萍翻了个白眼,她道:“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啊,要不是秦哥让我出来找你,你以为我愿意出来吗?”

说完,她拉着唐绵绵就走:“还发什么呆啊,赶紧回去吧,秦哥快要下班了。”

唐绵绵被陶萍拉着走,她不由得回头看着那个小巷,虽然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但是有了上一个世界的前车之鉴,她不能大意。

回到片场,她一眼就看到习佳拿着一个小镜子在照,鲜红的唇似笑非笑地弯着。

似乎是注意到唐绵绵的视线,她的眼眶微微瞠大,似乎有些惊讶,接着慢慢地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唐绵绵看着她的嘴角,仿佛看到一把尖利的刀。

随着导演的一声“卡!收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秦确一手挽着外套,一手戴上鸭舌帽大步往门口走。

唐绵绵回过神,赶紧和陶萍走上前去。

陶萍熟练地所有人道别,唐绵绵刚想去拿自己的包包,秦确就从外套下一拎,随手甩给她。

“大晚上瞎跑什么?”

唐绵绵手忙脚乱地接过,小声地说:“就去了个厕所”说完,自动跟在秦确的后面。

两个人的肩膀一擦而过,秦确的鼻子轻轻地一耸动,他眉梢轻轻一挑,回头看了唐绵绵一眼。

唐绵绵低头检查包里的东西,没有发现他的视线。

秦确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玩味地咬了一下嘴角。

他随手将自己的外套往后面一扔。

“拿着。”

唐绵绵被从天而降的衣服蒙住脑袋,差点栽了个跟头,她手忙脚乱地扒下来,不解地望向秦确。

秦确边走边道:“你负责保管这件衣服,明天早上再拿过来,记住,不能有一点损伤,你必须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唐绵绵赶紧抱好衣服,慎重地点头。

陶萍不满地道:“秦哥,于定定有点粗心,那么贵的衣服让她拿着肯定会弄脏了,要不然你让我拿着吧。”

秦确戴上口罩:“一件衣服而已,你要是真想拿,把我经常坐着的那个椅子也带走好了。”

陶萍知道自己多说了话,她懊恼地皱了下眉,只好不出声了。

影视城外,车来车往,唐绵绵跟几个人告别,她刚想踏上公交车,秦确的脸就是一沉:“不要把我的衣服弄上味道,王戈,你去送她。”

“我?”长脸保镖坐在房车内,不可思议地问。让他去送一个小助理?

秦确用舌头一弹牙:“怎么,练成这么大的块头把小脑练萎缩了吗?我说的哪个字你听不懂?”

王戈宁愿秦确上脚踢他,也受不了他惯性的嘲讽,赶紧道:“行行行,我送她。我保证把‘灰姑娘’安全地送回家行不行?”

秦确双手盘胸,微微一笑:“你再贫,信不信我把你的‘南瓜马车’拆了?”

王戈道:“不贫了不贫了,我马上就走。”

说完,王戈对唐绵绵道:“小于,走吧,哥送你回家。”

唐绵绵下意识地看向秦确:“秦哥,那你呢?”

秦确道:“我还用不着你担心,你不要耽误时间,赶紧上车。”

唐绵绵一脚踏进车里,感动地说:“谢谢秦哥关心。”

秦确后槽牙一错,嘴角扯出个嘲讽的微笑:“不要想太多,你今天能让王戈送你,完全是沾了那件衣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