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回家

渡你一世安暖 北以 4218 字 9个月前

这一天真的要来了,连她也害怕了。

距离明年的深秋,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啊。

分离其实不可怕,看得到时间的分离才最可怕,因为你总是忍不住的在倒计时,在计算,在不停的舍不得,不停的麻痹自己。

循环往复,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航班是下午两点。

沈木兮打车送小孩去了机场,办完了所有的手续,两个人彼此都没说太多,小孩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这么看去,的确像是个大孩子了。他抱了抱她,声音有些哑,说,“姐,我走了啊,你跟遇白哥好好谈恋爱,别总跟遇白哥耍小性子啊。”

沈木兮被他小大人似的口吻气笑了,捶着他肩膀,把人推开,“他是你哥,我不是你姐,怎么不说提醒我,小心别被他欺负了啊?”

沈木腾眼圈有些红,唇角朝下弯,一步步往后退,眼睛深深的看着她,过了会,退出五步远,又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跟遇白哥说了啊,我说,让他不能欺负你,你要是哭了,我就回来找他报仇。”

沈木兮嗤笑一声,埋在胸口的那股热浪却涨的怎么都压不下去,哽在喉咙,滞住了呼吸,她及时的抿紧唇角,转过头去,手心遮住口鼻,朝他不耐烦的摆手,“快走吧,我烦死你了!”

沈木腾嘿嘿的笑,一直倒着走,眼睛还在不舍的看她,看她哭了,总偏着头不想让自己看到,看她时不时的拿眼角余光瞟一眼自己的方向。

沈木兮垂下手,深深的吸口气,看那个料峭的身影终于最后摆一摆手,彻底消失在了登机口。

她望着那个方向,登时就有些愣了,一直被各种情绪层层堆彻,蒙了灰,沉闷而压抑的心脏,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猛然就空了,被一双冰凉的手眼睁睁从身体里取出来一样,那种生硬,猝不及防的抽离,很痛。

她用力忍着,反复吞下喉咙,闭上眼睛,再睁开,想把这种难过消化掉,想把眼泪都逼回身体。

她还站在原地整理情绪,来不及转身,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大力扣住,随即是身体狠狠地撞进了一个坚硬却久违的怀抱。

她没有抬头,也不需要抬头确认什么,将脸埋在了他的衬衫上,闻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再也忍不住的呜呜哭起来。

季遇白把手心覆到她的脑后,指腹在发丝间穿梭,轻柔的抚着,又不停的埋首去吻她的发,什么都没说,安静的任她把藏久了的情绪彻底发泄一通。

听着哭声渐渐弱了,这才捏着肩膀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低着眼笑,“想我了?”

沈木兮刚止住的眼泪一听到他低沉沉的声音,他的这句撩拨,立马又决了堤,喉咙像是被这咸涩的眼泪卡住,说不出话,就知道哭,小手握成拳,泄愤的砸了他几下,季遇白低低的笑,忽然捧过她的脸,埋头下来用力贴上她的唇。

唇瓣微凉,很薄,带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是她半年来,想念,却总也触摸不到的味道。

就保持这个姿势,两个人停顿了好久,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只余两道鼻息在安静的,热烫而缠绵的纠葛在一起。

是一个仪式。

这个吻虔诚而纯粹,不含任何情欲,只是他想她了,只是他在安抚她,只是告诉她,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没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就从此时此刻开始。

再分开,小姑娘果然不哭了。

季遇白带她回家取了行李,兑现了自己半年前的那句话,将她带回公寓。

那张困住她的网,她的树洞,真的像个家的地方。

沈木兮在接连几个月里都成为学校的焦点所在,当然,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去年刚开学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情形,她走到哪里,议论指责声和异样的目光就到跟哪里,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所有人都乐此不疲的将她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这次又可以说是与之前完全截然相反的处境,因为季遇白在天台告白的短片被各大媒体主流曝光后,她就冠以了“蓝衫资本创始人季遇白的女朋友”这样一个身份,季遇白没有刻意隐藏这段“恋情”,反而任记者争相报道,一直低调冷门的蓝衫资本的官博也点赞转发了几条比较热门的长博,更是一度掀起了微博头条里的热浪。

由于投行的职场涉及面很广,蓝衫资本在当下投行又是领军地位的存在,沈木兮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上流社会带了些神秘色彩的“前沈家大小姐”,沈家当年贪污落败的丑闻也随之又被一众好事者翻出,但大多都来不及登上台面就已经被压制的没了痕迹。

当然,最打脸的还是学校里那些曾放言她一定是被包养的一众女生。

其实这些东西,时间长了,她反而也看淡了。

大起大落,经历那么两次,未来再遇见任何风浪或荣耀,似乎也总觉得置身事外了。

大家都各种羡慕或嫉妒或揣测着关于她的幸福,但是没人了解,这其实是一条洒满了碎玻璃,你还心甘情愿赤脚走上去的坟路。

可,

即使如此,他们却并不是殊途同归。

这座城市很大,可其实,市中心又很小,她好很多次不是刻意就是无意的经过季遇白公寓的小区门口,甚至还有两次都跑到了那栋熟悉的楼下,抬着头往阳台的方向巴望了很久。

她总在幻想,在某个不知道是哪一天的午后,也许她低头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就不经意撞进了一个怀里,她开口想给对方道歉,却恍惚发现那个怀抱的气息熟悉而久违,她抬头,发现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低眉朝她浅笑。

可明明又不会有这样一场偶遇,他的生活那么单调,不是公司就是家,怎么会孤身出现在大街上呢?

她还想过要特别心机婊的制造一场偶遇,就比如,她在公寓楼下蹲点,天微亮就来,看他下楼准备晨跑了,就迎面跑过去,气喘吁吁的说句好巧,自己晨起锻炼刚好跑到这里。

可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因为她太懒了,每次晨跑都要靠他威逼利诱,这些他都知道。

很久了,数不清多少天,像是过了很多个一辈子那么久,

她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会发信息给她,问她有没有好好出勤,警告她不许翘课,不许乱跑,也会打电话给她,白天居多,会问小孩的学习,问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偶然还会变着花样的从餐厅叫新推的菜式给他们送到家,对了,还送过两次黑玫瑰给她。

他们还像以前一样的相处着,他会严肃,会寡淡,也会偶然和她开开玩笑。

好像,没有欺负过她了。

对啊,他没有在她洗碗的时候安静看她,指间夹着烟,青烟摇曳,不发一言。

也没有突然的贴近她,捏起她的下巴,细细看她眼睛,眸色深晦。

虽然知道他在,就在这座城市,离她很近,

可她还是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很安静,不吵不闹,所以不会去追问,他会不会想她,和她一样,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样的想他,也不会去追问,必须要等够半年之后,小孩结束了考试,去国外读书,她才能回到他身边吗?

最多,她只是问一句,他的失眠有没有好转,是不是想听她唱歌给他。

司影与杨言小吵小闹的分过手很多次,大多时候又都是杨言死乞白赖的认错把人哄好,据说杨言的父母对于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也松了口,虽然并没有明确的答应过会同意杨言把司影娶回家,但对于两个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改变已经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