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鳌一愣,然后唇角向上扬了扬:“我知道你不会,我,也不会……”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实际上木槿昨天就已经告别过了,昨晚那句随风而逝的话,就是她在向他们说再见。

她说——真好,不过可惜,我怕是看不到了……

夏秋感受到了她的灵气,可她却并没有分辨出她另外的气息,大概也是她藏得太好了吧,也不知道是谁帮她聚的灵……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说明夏秋的火候还远远不够!

如今她心愿已了,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也难为她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

由此看来,她娘亲的家族,只怕也……

正沉吟着,乐鳌突然觉得怀中一动,夏秋已经抬头看向了他,她的眼中仍旧有尚未落下的泪水,眼圈儿也仍旧通红,此时她紧紧盯着他,小声却坚定的说道:“好,这是我们的约定!”

太阳升起,透过窗户的缝隙正照在夏秋的脸上,让她脸上的绒毛都变成了金色,乐鳌略略失了下神,但马上他对她笑道:“好,这是我们的约定!”

……

炎炎六月,正是天气最潮热的时候,夏秋没想到,她同乐鳌回家乡的时候只用了半天的时间,而返回临城竟然足足用了七八天时间,即便如此,才不过是到达临城的郊外。

而眼下天色已暗,他们怕是今日进不了城了,最快也要明天午时才能进城。

其实夏秋和乐鳌早就归心似箭,只是耐不住身后庞大的聘礼和嫁妆车队,更耐不住同他们一起前往临城的人,只得耐住性子一步步的赶回来,如果只有他们自己的话,只怕他们早就撇下车队自己先回去了,毕竟,临城里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九妹夫,我听说临城有个东湖,景色雅致,不但可以泛舟湖上,听说还在湖边圈了一处浴场,可以去湖边乘凉,可有此事?”

这次,夏丰登作为夏家的娘家人,押着嫁妆同乐鳌他们一起前往临城,一路上妹夫长妹夫短的,显然已经完全将乐鳌当成了夏家的女婿。

只是,这本来是件好事,可他那副自来熟的架势,连夏秋都怕极了他,一上路就躲得远远的,同几个陪同的丫鬟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任由他去缠着乐鳌说话。

不过,虽然她在车上,乐鳌他们骑着马离她却并不远,故而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才想起,这位五堂哥从小就极喜欢玩儿水,水性也极为了得,曾经还有沿着宣明河一路游水穿镇而过的壮举,为此没少让七伯七婶担心。

不仅如此,甚至宣明镇附近的那些水潭河流,只要条件允许,他更是游了个遍,也因此养成了见水必游的怪癖。

后面的话夏秋说不出来,木槿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过了良久,她才悠悠一叹:“我想,你爹爹大概是已经猜到你娘亲那会儿已经一心赴死了吧!”

“什么!”夏秋瞪圆了眼睛,“木槿阿姨,你刚刚不是说,娘亲是回家求助去了吗?”

“她的确是回家求助,可她却不是求家族帮忙,因为她知道,连朱砂小姐都能重创的怪物,根本就不会将我们这一族看在眼里。她回家求助,是想让我们在她离开后,不要再去找你们,让你同你爹爹彻底同我族断了联系,让你们做回普通人。而且,她临离开的时候还对我说……”

“她说什么?”夏秋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说,你们本来就是普通人,只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就是了,何必同我们一族牵扯上,平白的多出这么多是非来!”说到这里,木槿的眼圈儿一下子红了。

“普通人?”喃喃的说着这几个字,夏秋摇了摇头,“可我……哪里像普通人了?我的确……很想做个普通人,可惜……”

看到她们两人暗自神伤,乐鳌皱了皱眉:“这么说,那个怪物他还并不知道秋儿的身份?”

乐鳌一语中的,木槿立即收起伤心点头道:“没错,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再加上担心姐姐姐夫,便偷偷的跟了过来。可我还是晚来一步,只见到了姐姐最后一面。”

“你见了她最后一面?她对你说了什么?”乐鳌急忙问。

“那个时候,姐夫已经死了,她也奄奄一息,可她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她已经让那个怪物误以为她已经将灵符送回了朱砂小姐家,怪物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让我找机会将囡囡支走,让她最好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去,以防那个怪物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再找回来。”

“所以,我去临城是你故意引导的?”夏秋一愣,“我就说,临城的招生传单,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在我家大门口,原来,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木槿点点头,一脸的无奈:“我根本就不敢靠你太近,因为你的感觉越来越敏锐,我的气息一旦被你察觉,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我,这也是你娘亲最不希望的。”

“那秋儿去临城后,你可曾探望过她?”乐鳌问。

听到他这么说,却见木槿盯着他道:“没有,因为我知道临城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可正是不普通,才会让囡囡能够隐藏其中不被那个怪物察觉,才能让她更加安全。”

“那你为何又守在这里不肯离去?”

这一次,木槿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姐姐的想法虽好,可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囡囡又这么聪明,即便走的决绝,可我知道,她有朝一日一定会怀疑的,而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回来调查真相。”

“所以你就守在这里,等她回来?”乐鳌眼神微闪,“而她一回来,你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这样一来,你就不怕辜负了你姐姐的托付了吗?”

木槿微微一笑:“我大概已经猜到您是谁了,只是,若是乐大夫也处在我的位置,您又会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