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清晨五点零五分
人物:区启之、王子轩、赵娜、钱库、孙毅(死亡)、李云、周燕(死亡)
急促的警笛声划破清晨淅淅沥沥的雨幕,提前为即将从美梦中醒来的人打一遍闹铃。王子轩的同事们,姗姗来迟,但总算到了。
场景一:
(一楼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人物:区启之、赵娜。
赵娜环抱着臂膀,站在一楼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她打开窗户让清晨的冷风穿过自己身体,涌入宾馆的一楼。她贪婪地嗅着冷风中夹杂的雨水的味道,让自己暂时忘却102传出得死亡的血液的腥味。风忽然变得大了一些,她打了一个寒战,清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无论在任何季节都是。因为清晨,就是夜晚的残留。
她把手伸到窗外,接着楼顶掉落的雨滴,把那一个晶莹的小水珠接在手里,看着它们在撞在自己手心的一刹那“粉身碎骨”。
“在看什么?”区启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赵娜的身后,突然说道。
赵娜(没有回头,继续望着窗户外面):“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吓了我一跳。”
区启之(叼上一支烟,但是看了一眼赵娜,又把烟收起来放回烟盒):“你早就知道我在你身后,只是没有搭理我而已。”
赵娜(依旧没有回头):“怎么不抽了?”
区启之:“没什么,只是忽然不想抽了。”
赵娜:“你不用接受审问吗?”
区启之:“案子就摆着那里,不解开两个密室,审问谁都没有用。对了,你没回头,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可已从窗户的里看到你。”赵娜(转身回眸,眼圈有些红,脸色也很苍白,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很容易推理出来的,窗户可以映出倒影,我又背对着你知道你在干什么,所以,可以推理出我是从窗户里看到你的动作的。”
区启之(很尴尬):“这不算推理,这只是常识。”
赵娜(重新转过身,继续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滴)“常识啊,推理其实就是由一个一个常识构建起来的。亏你还是一个侦探呢。”
(心声)侦探吗?虽然我自称侦探,但那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我虽然了解302的手法,但是却不能确定谁是凶手。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102的谋杀,为了解开这些,我还要拖延一会。
区启之向前走了几步,紧紧贴着赵娜的后背,他也把手伸出窗外,学着赵娜的样子,伸手去接掉落的雨珠,看着雨珠在自己的手心里“粉身碎骨”。
(心声)常识吗?那这两个案件诡异得还能够放在常识里吗?孙毅死在三楼的密室里,凶手没有房卡钥匙,不能进入也无法出来,然而孙毅就是死在这样的房间里。这里有很不符合常识的一点。砸死死者的大铁柜很重,死者的力量不足以拉到它把自己砸死来自杀。换句话说,凶手用大铁柜砸死死者的手法,彻底把案件引向了只有他杀的可能上。凶手既然制造出一个完美的密室,为什么不直接把死者伪装成自杀呢?这就是很不符合常识,凶手到底为什么放弃把死者伪装自杀来为自己脱罪呢?
第二个案子更是如此。周燕死在一楼的密室里,不符合常识的地方更加明显了。我们来回顾一下周燕死亡前后总共用了多久。首先,钱库去叫她起来,然后,因为意外看到了不该看的,被周燕打了出来。这个时候她还活着,大家听到了她的声音,这证明她还活着。接下来,钱库把门锁了起来,因为里面的周燕有些不方便,不能被看见。然后,王子轩和周燕一问一答,这期间有大概三十秒的时间,这时候她还是活着,有她的声音可以作证。再然后,她的声音忽然停止,她大概就是这个时候被杀的。最后,大家觉得事情不对,撞开了房门,由于房门很坚固,从声音消失到撞开门大概用了三十秒。总结起来,房间作为密室的时间满打满算是一分钟!凶手可以在一分钟内进入、杀人并逃离房间!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密室,为什么不换个时间偷偷杀死死者,而是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犯罪?还有,和第一个案子一样,他干嘛不把死者伪装成自杀来脱罪?
两个案子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密室,那就没办法了。可最违和的地方恰恰就在这里,凶手已经完成了密室,为什么不采取简单的杀人方式?比如直接用刀捅死死者,然后把刀子放在死者手上,一来是可以伪装成自杀脱罪,二来是可以快速完成杀人,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离开。确实是这样,想想两个案子的杀人方式,一个是用大铁柜砸死的,一个是砍断了整个脑袋。为什么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杀人?
这就是两个案子不符合常理的地方,还有一个不符合常理地方,和案子无关,那就是二楼从201自己移动到202的垃圾纸篓。查看二楼监控时,二楼没有任何人到过201和202。没有人移动它,它自己就动了。这是最超越常识的地方,绝不可能是想李云说的那样,四年前死在301的鬼魂移动的。
像赵娜说的那样,一个一个的常识构建出推理,一个一个的推理解决掉一个一个的谜团。那么,这个案件的谜团,该从什么样的常识开始构建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半个小时,一前一后站在窗户前伸手去接雨滴的两个人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区启之比赵娜高一个头,两个人一后以前站在窗边,同时攥住“摔碎”在手心里的雨滴,把手收回来……
赵娜(背对着区启之):“你学我做什么?”
区启之(没有看赵娜,而是望着窗外):“没什么,看你这么做,还挺有意思的。看着雨滴在自己手心摔碎,让我想起了发生在以前的一些事,对我影响很大。”
赵娜:“以前?有多以前?”
区启之:“五年前。”
赵娜:“五年前?发什么什么事?”
“没什么。”
五年前的事情,彻底改变了区启之的一生,让他失去了过平凡生活的机会。
区启之伸出右手的食指,他的手很漂亮,让女人也自叹弗如。他再次去接一颗掉落的雨滴。这次只用一只食指。一组慢镜头,雨滴缓缓坠落,晶莹剔透,雨滴里还有什么东西。镜头拉近,给到雨滴,雨滴中出现一个十六岁少年从高楼坠落到地面,迸溅出血滴的画面……切换回雨滴的画面,雨滴是一个血红的雨滴,像血液一样鲜艳的红色,像男子的风衣一样深邃的红色。它像被男子的食指吸引一样径直的滴落过去。
所有的背景音全部消去……
“哒!”清脆的雨滴滴落的声音。
画面恢复,雨滴滴落在窗沿上。
区启之轻轻的笑了一下,用手抓着略显杂乱的头发:“果然,还是接不住啊。”
赵娜:“接得住才怪呢!你个白痴!你是来搞笑的吗?”
“哈哈哈哈……”区启之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灿烂,像是一个完成了恶作剧的小男孩那样开怀大笑的灿烂。
赵娜(犹豫了一下):“区晟之……就是那个天才犯罪,是你的哥哥?”
区启之没有任何想否认的想法:“啊,的确是。该怎么说呢,和我很相似,但是又截然不同,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时,天公作美,清晨特有的冷风涌入屋子,让赵娜不禁打了寒战。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她从镜子的反光里看到区启之很绅士地脱下风衣,正要上前为自己披上。
“哦,不用了,不算是很冷。”赵娜说道。
“呃……好吧……”区启之只能悻悻地把风衣穿回到身上:“对了,介意我抽一支烟吗?我真撑不住了。”
赵娜:“抽吧,也给我一只。”
区启之:“你也抽烟吗?”
赵娜:“不会,我想用它来遮挡一下血腥味。”
区启之递给赵娜一支烟,说道:“你习惯就好了。”
赵娜:“你很习惯死亡带来的血腥味吗?”
区启之:“还可以吧,因为工作的原因。但是,血腥味可以习惯,死亡可没法习惯。”说着,他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缓缓地吐出窗外,烟雾在空中挣扎着摇曳了几下,散入雨幕里。
:“把打火机给我啊。”赵娜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她的样子就像一个刚学抽烟的,正处于青春期的不良少女。努力做出经常抽烟的样子,却很滑稽,让人看着就想笑。但是,不是嘲笑的笑,而是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的那种会心的笑。
区启之拿出打火机,咔咔地打了几下,天公再次作美,打火机竟然在这个时候没气了!
“不行了,彻底打不着了。”区启之说道。
赵娜还是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啊?我还没点着呢。”
区启之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一定要这么做!
区启之上前两步,抱住赵娜柔软的腰肢,赵娜下意识上身向后仰去,区启之上身前倾,嘴上的香烟靠近赵娜嘴上的香烟,用自己嘴上的香烟帮她点燃。画面旋转180°,给一个远景,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窗户上,看上去就像完共同协作完成了一个探戈的舞步一样……把画面切换到窗外,窗户上两个人的黑影,因为光线角度的缘故,看上去像是完成了一次接吻。
赵娜没有像电视剧女主角那样,立刻挣脱区启之,给区启之两个大耳光,大骂他流氓之后红着脸用可耐的小碎步扭着跑开。这个女人,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说不清是觉得有趣地微笑还是会心一笑,亦或者单纯的嘲讽的微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接着区启之嘴上的香烟把自己香烟点燃。然后,她翘起嘴角,把烟气从嘴角喷出。她是第一次抽烟,不会往肺里吸,怎么吸入,怎么吐出。但是,她的样子很帅,没错,这个女人的样子很帅。
“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这个时候的赵娜根本没有丝毫打算从区启之的臂膀里起来的意思,挑衅或者挑逗地盯着区启之,幽幽说道。
区启之无奈地放开赵娜,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要问?”
赵娜(又吸了一口过堂烟):“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擅长和女孩打交道,想学别人跟女孩搭讪,然后套一些情报破案,还学不好。平时除了查案就是在家里看书的宅男吧。”
区启之(很郑重地看着赵娜):“哦?厉害啊,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吗?我确实曾经宅过五年,五年一直没出过住处。”(心声):“那五年我都是在监狱里度过的,能出来才怪呢。”
赵娜(轻笑一下):“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告诉你可以,女人的直觉。”
区启之:“什么啊,不带这样的,你得说出个因为所以吧。为什么就能看出。”
赵娜(把烟在窗台上捻灭,霸气十足):“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别婆婆妈妈的,跟个老娘们儿似的。”
区启之:“我想问一下有关周燕的事情……”
赵娜出乎意料的配合:“她和她的老板李云关系不清不楚的,虽然这么说对死者不敬,但事实就是如此。你看见她带的那个心形的金项链了吗?那就是李云送给她的。那个项链扔着卖也得好几万,她一个董事的助手,初入职场,哪来那么多钱买?昨天早上我亲眼看着李云给她带上的,不过他们没看见我,我当时躲在墙角。”
区启之:“那李云为人怎么样?不是说他品行怎么样,是说他是那种用假货骗小女孩的坏叔叔吗?还有,他的财富情况怎么样?”
赵娜:“财富状况我最清楚,他一开始就是建筑公司一个普通的质检员,一路爬到董事的位置上的。据传说,他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很多质量不合格的大楼,只要把钱给到位,他都有办法通过。合格的大楼,如果不送钱,他也想法设法不通过验收,给建筑大楼的人使绊,逼着人家给他送钱。他拿了钱在去贿赂他的上司,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无名小卒一路爬了上去。他有没有钱,这个问题就多余问,一个工程他偷工减料点,克扣员工报酬点,修改账目让上面多报点,你想想他能从中捞多少油水?就说他能捞十分之一,一个工程动辄就几个亿……对了,咱们这个多瑞宾馆,就是2008年的时候,他负责运营得项目,那个时候房地产正是红火的时候,你觉得现在的房价不低,那个时候更高。但是,风城的土地毕竟有数,你往环外建楼,价格势必会打折扣。所以环里的土地毫不夸张的说,完全就是寸土寸金的程度,有时候好几个建筑公司同时争一块地皮。一栋危楼决定拆除还没拆,建筑公司就把新的建筑方案做好开始运作了。那段时间,李云也在其中赚了不少呢。”
“至于他会不会给女孩送假首饰骗女孩,这个不清楚,他又没给我送过,我怎么知道。”